冯立抬眼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公输明拱了拱手道：“我甘愿受刑，可在受刑之前，能否先让明将恩情偿还？毕竟百年之后，也不知明还能否活在这世间。”
冯立沉默了。
公输明现在已经是结丹期后期了，按照他的天资，若无意外，百年内修成天人也只是时间问题的事。
但天人期，对妖是个大坎，对人也一样。
那可真是要渡雷劫的！
一个搞不好，身死道消。
雷劫之下，众生平等。
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说自己能百分百渡过雷劫。
公输明想在进狱之前先将恩情报还，也无可厚非。
思及此，冯立询问道：“你想报答谁？”
若他要报答的人很多，岂不是需要很多时间？
那样的话，可不好批啊......
谁料公输明却只吐露了一个名字：“万宝娘娘。”
接着他继续道：“当初娘娘点醒了我，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事后城中之人中毒，娘娘非府城人士，却也两次都帮了大忙。否则，不知多少人要因此而亡。我欠了娘娘天大的恩情，不敢不还。”
冯立一听，理解地点了点头。
随后道：“你等等，我向上峰请示一下。”
说着他就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冯立又重新坐了回来，道：“我向上峰请示过了，上峰同意了你的请求。”
还不等公输明稍露喜悦，只听对方又道：“不过按照镇魔司法令，你还需要一个监护者。”
说到这里，冯立停顿了一下。
等等！这个说法，怎么感觉我好像曾经说过？
梅开二度了属于是！
冯立心中失笑，面色却正经道：“上峰说让我来当你的监护者。”
公输明当即站了起来，向着冯立深深揖了一礼。
“多谢神捕成全。”
——
与此同时。
玉渡山内。
看着鎏金盒中桃核一般大小的褐色种子，妖怪们具是大眼瞪小眼。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异茶树的种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巴言小声嘀咕着。
孔雀夫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种子上的气味，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三异茶树的种子。只不过我们看过的书籍里只记载了它的模样和功效，没记载它的培养方法。”
二妖目前在灵植方面也算是小有成就。
连“专业人士”都这么说，说明这种子的培养方法是真的没记录。
至于栽到土里？
众妖试了试，意料之中，毫无动静。
不过也是，连镇魔司的统领都说了他方法用尽也不见这种子冒个芽，还以为它死了。
它的栽培方法怎么可能普通？
“用回春瓶试一下呢？”
牛二提议道。
重凡也这样想。
于是操控回春瓶滴了一些液体到种子身上。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种子还是毫无响应。
连无往不利的回春瓶都吃了瘪，看来这家伙真的很难种啊！
也难怪这世间的三异茶树这么稀少了。
所谓“三异”，就是因为它长得怪异，培养方法特异，效果奇异而得名。
若能培养出来，到时候对玉渡山绝对是一大助力。
偏偏就卡死在第一步。
正当在场的人与妖绞尽脑汁用尽各种办法的时候，一道虚幻的灵体飘了过来。
正是书妖如玉。
她见玉渡山的所有人与妖皆围在一块地前嘀嘀咕咕地议论不休，出于好奇于是跑过来探头看了看。
却一看就怔住了。
“咦？这不是三异茶树的种子吗？”
“是呀是呀，可惜不知道怎么种才能把它种活。”
孔琴苦恼道。
这种宝矿就在跟前却无法开采的憋闷感觉谁懂！
谁料如玉却突然讶异道：“你们为什么要将它种到土里？要将它种到树里才对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纷纷看向她。
见所有人都眼神火热地盯着自己，甚至连自家娘娘也盯着自己，如玉一时间紧张不已。
“不......不对吗？可我看书上就是这样说的啊......”
她越说越小声，却见众妖眼睛一亮，随即发出一阵欢呼。
孔琴孔瑟更是飞速跑了过来，急忙请教道：“如玉啊，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如何种的？需要什么样的树啊？要怎样种进去？可还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
听着夫妻俩倒豆子一般的询问，如玉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一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三异茶树的种子还真是种植方法奇特。
不仅要种到树里，还得种到那种生机盎然的极品灵树里。
待种子吸收灵树的营养生根发芽后，它还会自动从灵树里脱离，这时候得将它种到灵雨充沛的灵土里才行。
总之，要求高高。
不说多的，就说第一步种到灵树里这种操作，谁又能想到呢？
怪不得那谭统领死活不得其门了！
“如此种植方法......倒也真是闻所未闻。”
白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巴言好奇道：“不过如玉，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这种方法的呢？”
听闻此言，如玉思考了一下，“唔，好像是在我的第二十三位持有者的书库里看到的。”
怪不得如此博学！这每换一个持有者，就相当于是换了一个书库啊！
孙跃忍不住问道：“那个，方便问一下，你之前有多少个持有者吗？”
书妖算了一算，随后肯定道：“不算娘娘的话，之前我共有一百一十一位持有者！”
一......一百一十一位！！！
众妖一时目瞪口呆。
它们也看过如玉《空谷随想》的本体内容，还是娘娘推荐它们看的，说是能打开不一样的思路。
文末最后署明的时间，距今有八百多年。
算一算，平均每八年换一位！
而如玉本身又没有移动能力。
这倒手这么快的吗？
“那个，方便再问一下，你之前的持有者，为什么会频繁更换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
孙跃讪讪道。
听闻此言，如玉脸上闪过一抹愁容。
道：“凡人得了我，若将书中内容腻了，便将我卖掉。就算不亲自将我卖掉，他的父母亲朋看到了，认为我是‘无用杂书’，也会将我卖掉。”
重凡心中也能稍微理解。
毕竟里面记录的东西，在“正经书”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
只当是作者的臆想罢了，甚至会被当成歪理邪说。
如玉幽幽道：“修士得了我，见我为妖，就想奴役我。偏生我天生不善战，比不得其他妖怪，于是便将我卖掉。就是不将我卖掉，我也忍受不了那些修士的奴役，会想办法自己逃掉。”
说到这儿，她看向重凡，忐忑道：”娘娘，您也会将如玉卖掉吗？”
害，这个可怜娃。
重凡坚定地摇了摇头。
“既入了我玉渡山，便是我玉渡门人。除非有大过，否则谁也不能让你离开。”
如玉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泪花，叩拜道：“如玉明白了，谢娘娘！”
我终于，也有个稳定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