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叫之后，一个猫头从包里挤出来，像是埋怨把它关太久在背包里，亦或是着急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样，一出来就喵喵喵叫个不停。
是一只很普通的橘猫。
很小，耳朵尖尖的，下巴也尖尖的。
一双眼睛却大大的，提溜地盯着人看。
眼前男人高大的身子与这只瘦小的橘猫相比，差距明显，对比巨大，沈淮序在经历了轻微的愣神之后，对方的话将他微微发散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这只猫是我昨天晚上在垃圾桶旁边看到的，满身的跳蚤，就这么窝在垃圾桶旁边喵喵喵叫个不停。”
徐舟野顿了一秒，补充道：“它看起来很可怜。带到医院检查的时候，肚子里都是虫，不过你放心，它现在已经干干净净的了。”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要......摸摸它吗？”
徐舟野抱着背包，其实是慌的。
他想给沈淮序打电话，可对方早就将他拉黑了，他在沈淮序家大门口守着，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人回来，本来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回去算了，没想到这时候沈淮序回来了。
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
人不在的时候希望看到对方，现在人回来了，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了，徐舟野还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了。
正因为知道如此，所以他将昨天捡到的猫带来了。
希望这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能够唤起阿序心中的一丝柔软，同时也缓解一下两人见面的尴尬。
小猫猫支棱个耳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能是被捡到之后感受到了来自人的善意和温暖，并不拒绝别人摸它，甚至还主动地将脑袋仰了仰，想将自己的头顶放进人的掌心里。
可沈淮序就这么看着，眉眼间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随即消失在他镇定的面容当中。
徐舟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话是多么的脑抽，他讪讪地笑了笑：“不摸也没有关系，它不会生气，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猫，还是在说他自己。
小猫似乎感知到了徐舟野的情绪，主动地在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花费了一上午做的东西对方不收，他站在这里，被沈淮序冷眼相待，像个傻子。
沈淮序好像不太想跟他僵持下去了，主动开口，声音是冷的：
“我不喜欢动物，不喜欢猫，讨厌狗，尤其是那种喂不熟的狗，尤其讨厌！”
“讨厌狗？”
徐舟野的每一个字都是卡顿输出，声音如同年久失修的录音机。
沈淮序以前没有养过狗，唯一养的，就是前段时间的那只大黑狗。
说讨厌狗，无疑就是讨厌他。
徐舟野的心脏被狠狠的一揪。
沈淮序瞥了对方一眼，像是没有看见他失落的脸色，持续输出：
“以为付出时间花费精力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以为自己付出的感情也可以得到相应对等的感情，可是......并不是这样，与其养一只充满反骨的宠物，不如把现在的生活过好，这是我的选择，至于你，我管不着。”
沈淮序尽力了。
他对徐舟野全心全意，得到了什么？只有对方的不耐和反感。
他对那只大黑狗尽心尽力又得到了什么？“喜提”狂犬疫苗几针。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天生就不适合主动，更不应该奢求同等的回报。
“......狗......宠物哪里惹到你了......”
徐舟野难过地想，他作为狗的时候，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淮序的事情啊，前期找沈淮序的时候惨兮兮的，后来好不容易获得了沈淮序的同情，被他收养了，每天都是换着方法讨对方欢心。
除了那次咬了一口小绿茶，其余真的没干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
阿序会翻旧账吗？
应该不会。
后来那次他怎么会从宠物医院醒过来，又被扔到了郊区，这中间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啊，难道是那时候自己惹到他了？
冤枉。
他只是做了个梦，醒来过后并没有那时候的记忆，如果以那时候他做的事情来衡量错误，是不公平的。
“这不关你的事，快走吧，天气挺冷的。”
“我不冷。”
沈淮序抬眼瞧着他微红的鼻尖，哂笑一声：“你皮糙肉厚不怕，那么小的猫不怕么？你捡到它，就是为了跟着你吃苦的？”
徐舟野没了声儿。
“那你，能不能收下山楂酥，我做了一上午才......”
徐舟野垂着眼眸，不敢看对方。
“行。”
这个“行”字并非出自真心，徐舟野近乎惊喜地抬起头，虽然只从对方的眼里收获了波澜不惊的平静，也足够让他喜出望外了。
“给我。”
徐舟野看着沈淮序伸出的手，手心出了汗，几乎慌乱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可以走了？”
“可.....可以，不过这个山楂酥你要记得快点吃，不然上面的酥皮受了潮，就不脆了。”
沈淮序目光定定的盯着手中沉甸甸的口袋，略微思索着点了点头，“对，是得快点解决掉，要不然就不酥了。”
徐舟野就这么看着沈淮序多走了几步，走到尽头的垃圾桶处，将手中的袋子整个扔了进去，随即还拍了拍手，像是拍掉上面沾着的不干净东西。
徐舟野呆在原地，傻掉了。
心里酸酸胀胀的，里面的怨气如潮水般漫上来，就快挤出来了。
那个雨夜，他喝了不少酒，沈淮序给他煮了醒酒汤，他一口没喝，心中洋洋洒洒浪费了。
当时不知沈淮序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如今倒是知道了。
那种一腔真情被毫无留存的，倒进垃圾桶的感受。
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山楂酥总有一天我也会学，我也会做，不需要假手于人，你既然让我收，那我便收下，至于我怎么处理，你管不着。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
徐舟野花费了一些时间吞下涌到喉头的苦涩。
他道：“没关系，我下次做了再给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