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
李千古：“……”
*
沈淮序在山里住了一个星期，清心寡欲，每天除了做做饭，就是看看书，去周围散散步，偶尔进大殿拜一拜。
他不算一个虔诚的信徒，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他是懒得费精力去祈祷的。
大黑狗这些日子格外的粘人，几乎是跟他寸步不离。
沈淮序散步它就陪他散步，沈淮序看书他就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立着身子，好几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东倒西歪了，也强撑着没有去睡觉。
沈淮序去殿前参拜的时候，它也知道分寸，不会踏进殿里面，而是坐在门槛外面等。
就算沈淮序是去上一个厕所，它都会在厕所外面等着他。
对于此，沈淮序并不觉得反感，甚至有种顺序颠倒的感觉。
以前是他费心费力粘着别人，生怕徐舟野被抢走，每天患得患失，现在也有小东西满心满眼粘着他了。
这种感觉有点奇特，如羽毛抚上心尖，痒酥酥地勾人，并不觉得讨厌。
就好像，曾经渴望的，现在拥有了一样，他总不至于，伤了一个小动物的心。
甚至于觉得，有这么个小东西粘着自己，自己身上的责任该更多了，如何将狗养的更好，便成了他现在需要学习的东西。
于是在住进山里的第八天，沈淮序提出了返程。
李千古自然是舍不得他离开的，毕竟这孩子盘儿靓条儿顺，做饭还贼好吃。
“李老师，你要这么馋的话，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面啊，城里的大餐馆师傅们做的菜，比我好多了。”
“那能比么，而且我这好不容易逃到山里躲几天，要是那些亲戚听说我回去了，可不得过来忧着我给他们做东西啊，这些亲戚最烦人了，关键是拒绝了之后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说什么出名了就不待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出这些话来的。”
沈淮序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因为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沈光勇的亲戚们要找也是找沈光勇，不会找他。
“那您就请个厨子过来，专门给你做饭。”
李千古拧着眉，“就不能再陪我老头子几天么。”
“李老师，聚散终有一别的。”
闻言，李千古叹了口气，知道人是留不住了，也就不强求了。
“小沈，回去是可以啊，但是千万别去找你前男友复合啊，就算要谈恋爱，找谁不能谈，你值得更好的。”
这个小老头一辈子都奉行“独行主义”“单身主义”，没想到做起情感向导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不会的。”
沈淮序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那么贱，不至于在徐舟野把话都说的这么决绝之后，还回去找他，再说，那家伙还不知道醒没醒。
沈淮序垂眸，暗骂自己在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心脏还会无意识地抽痛。
无论纠缠或是分开，他没想过对方会遭遇什么意外。
这些天，他为数不多进殿拜佛，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希望徐舟野平安无事的醒过来，就当这是两人不体面分开之后，他对他唯一的祝福了。
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没能幸福，那分开之后，希望各自都安好。
返程在午饭之后。
亦是由接沈淮序进山的许沐轩去送他。
“我姑父那小老头，我让他也来送送你，他硬是不来，别看他这样，说不定现在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李老师其实挺重情感的，很像家人。”
沈淮序在沈家，在沈光勇那儿没有感觉到的关心和叮嘱，在李千古这边都感受到了。
不虚此行。
“你就把他当家人呗，这老头虽然脾气怪，可护犊子了，要不你认他做个干爹，以后说不定连烧瓷那套功夫都传给你。”
沈淮序：“......”
这家伙，越说越跑偏。
“不说了不说了，你回去该晚了，路上注意安全，我过几天还要去办离职手续，到时候见。”
离开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沈淮序看了眼天，驱车向山下去。
徐舟野本来在后座上躺的好好的，忽然感觉浑身开始冒冷汗，他焦虑地坐起来，一股寒凉顺着他浑身的毛孔往身体里钻。
他感觉周围的气压很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只能仰着下巴朝着沈淮序嚎叫。
“汪汪汪，汪汪汪！”
沈淮序正过了一个转弯，还要再过两个大转弯才能出山。
“太阳，你乱叫什么？”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大黑狗一眼，见它在后座上磨皮擦痒，像是身上长了跳蚤一样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不明白是什么操作。
徐舟野浑身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到前排去咬住沈淮序的衣角往外拖。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沈淮序看着后座上的狗忽然扑上来，两只前肢搭在椅背上，不停地扒拉他的肩膀，让他差点手抖撞上旁边的崖壁，不免有些生气了：
“你干什么啊！”
徐舟野不管沈淮序低声怒骂，用前肢不停地推着他的肩膀，后者无奈之下，只能将车停到应急车道里。
“你究竟要干嘛，这几天是过得太舒坦了吗？”
不是，阿序，我.......
徐舟野没办法说话，他不能告诉沈淮序自己心慌地要命，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不能说话，就只能含着沈淮序的衣领，想将他往车下面带，沈淮序还没搞清楚大黑狗究竟想干嘛，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袭来，车身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沈淮序的脑子愣神了几秒，反应过来是发生地震了。
他不敢停留，赶紧打开车门跨出去，抬眼间，他看到车里的大黑狗睁着一双眼睛将他盯着，于是不顾目前究竟安不安全，用力打开后车门，将狗拖了出来。
山顶的碎石不停地往下掉。
沈淮序护着头，朝着大黑狗喊了一句，“别站在这里，过来，在车的这边来！”
还没有走出山路，头顶就是高山，四周逼仄，稍不注意，就会被掩埋在这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