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方淮听她说话的声音不对，一低头就看见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委委屈屈地挤着。
他真是被逗笑了起来，本人都还没有什么反应，这听话的倒是先哭起来了。
“榆之然，你在哭什么？”他伸手抹去女孩眼尾吊着的泪珠，很烫。
晏方淮丝毫不在意他们装模作样在说什么做什么，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但是居然会有人为了这些闲事，这样可怜地来问自己，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
榆之然全然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招人疼，晏方淮恨不得把人变小了放在袖子里。
“殿下，你那么厉害，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亏了。”榆之然揪着晏方淮的衣袖擦着眼泪。
晏方淮：“……”
“好了好了，不许哭了，孤已经习惯了。”
“不能习惯伤痛，”榆之然现在看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可怜，尤其是这句话一说出来更可怜了，“每一次的难受都要记得，然后还回去。”
“不得了了榆之然。”晏方淮很震惊这句话居然是榆之然这个小懒鬼说出来的。
“现在还会记仇了？”
榆之然肯定点头：“当然了，我很会记仇的。”
“那会报仇吗？”
“会，不过……”榆之然摇摇头，“没有人给予过我伤痛，而且我记性不好老是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开心的事情可以记很久。”
大殿里的气氛分为了两路，一路沉浸在喜事的愉悦里，而另一方则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享受着相处的温馨。
晏珩默默打量着对面人的举动，他看着榆之然的脸忽然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榆之然好像……变了很多。
尤其是抬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口一跳。
而且他们两人居然如此熟稔，晏方淮竟然也能那么平和的与人说话吗？
或许是察觉到晏珩的目光，晏方淮端着酒杯懒懒看过来一眼，含笑的眼眸压过来，生生让晏珩指尖一颤。
在他眼里，晏方淮默不作声往前微微倾身，挡住了他窥探榆之然的眼神，也挡住了惹人怜惜的榆之然。
对此榆之然一概不知。
她心里难过死了，晏方淮真是一个没人爱的小可怜。
“殿下，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晏方淮轻轻嗤笑出声，抬手戳了戳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你？你要如何保护孤？”
“反正我会保护你的。”榆之然迷之自信的大放厥词。
宴会结束，皇帝留下了晏方淮去了寝殿，说有事要说，还不许榆之然跟着。
晏方淮和皇帝一同坐下，此时此刻倒有点像是父子了。
“小淮，咱们父子两也是好久没这样好好聊过心了吧？”
“父皇记错了，”晏方淮笑着，像极了听话的乖孩子，“不是好久，是从来没有。”
他说出来的话薄凉刺骨，皇帝什么人都见过了，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很多。
唯独每次看见自己这个儿子的眼神时会被狠狠攥住心神，那种如同被恶狼盯上的恐惧让皇帝有些怀疑他们其实不是父子，是仇人。
但其实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