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站在侧面，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眼中的欣喜骤然绽开，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浑身的难受：“皇上，您该更衣了。”
她实在接受不了皇上为了寒香见改穿寒部服饰。
可，魏嬿婉也开了口，“皇上，您穿这寒部服装真是俊朗无双，和容贵人真是相配。”
“……”如懿忍无可忍，瞪了魏嬿婉一眼，“满蒙关系密切，也不见皇上穿了蒙古袍服。”
魏嬿婉立刻回怼道：“皇后娘娘不是才女吗？怎么不晓得先皇最爱变装，还留下了许多画像，就连洋人服饰都有呢。”
如懿闭了闭眼，并不愿在此时和魏嬿婉争吵，“皇上您这样的所作所为，会让蒙古各部寒心。”
皇上本心情甚好，一听见这句话，就宛如被点着了什么痛点一样变了脸色：“谁敢寒心，皇后不如说出来听听。”
“皇后不会和那颖贵人一般，还想代替科尔沁部吧？”豫嫔大咧咧开了口，“科尔沁以皇上为首，自是不会这点小事上计较。”
如今宫内的蒙古妃嫔，独豫嫔一位家世、位份俱在，所以除了颖贵人，余下的皆以豫嫔马首是瞻，皆都应和道：“皇后娘娘可不能代表我们蒙古。”
如懿只觉得扎耳。
这一个两个的是吃了火药不成？个个怼着她说话！
她沉默站在一旁，斜着眼睛打量着这些围着寒香见和皇上的妃子，只觉得——
皇上真不该让魏嬿婉协理六宫。
瞧瞧。
这后宫都乌烟瘴气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宝月楼虽制作精良，看久了便也乏味了，于是，众妃嫔便三三两两告退，离开了此处。
如懿最后一个出的宝月楼，她回头看了看其上的牌匾，黯然转身，却迎面和郎世宁碰了上。
“郎大人？”
她的笑容真心了许多，“你怎么在这里？”
“皇后娘娘。”郎世宁拱手道：“皇上命臣来此，为皇上和容贵人画像。”
一语出，如懿的笑容骤然就垮了下去。
她呆呆的扶着容佩的手走下了台阶，走上了宫道。
雨很大。
容佩右手扶她，左手撑伞，如懿有小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
她却宛如不察，只傻傻愣愣的往前走，甚至在门槛前，她都要愣上许久，才想的起来要抬哪只脚。
容佩冷眼看着，心中也犯嘀咕。
最近皇后不常出来走动，就算在宫里，要么在缝制经幡，要么就是看着某处发呆，就连十二阿哥的功课都不怎么上心——
这不会是痴呆的前兆吧？
“容佩。”如懿忽然开了口，直吓得胡思乱想的容佩打了个激灵，“你说，本宫对于皇上而言，究竟算什么？”
她对着阴沉的空气，吐出了一口气，“难道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吗？”
完了。
容佩脸皱在了一起。
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懿还以为她是最特别的那个？
真的是要痴呆了。
她赶紧哄道：“皇后娘娘，我们不是说过了吗？皇上只是对寒香见一时新鲜——”
容佩顿了顿，违背事实道：“皇后娘娘您才是中宫，是皇上的妻，她们就算怎么蹦跶，也只是个妾，您瞧，皇上闹腾这么久，最后也就封了寒香见一个容贵人。”
这话，倒让如懿有了几分轻松，只是，她又很快叹气道：“令贵妃那溜须拍马之态，真让本宫作呕。”
如懿身边已没有知心人能说话，很多话，她便只能同容佩说。
“她为了皇上的宠爱。”容佩随口应付道：“本就什么廉耻都不要的。”
她顿了顿，还是劝道：“皇后娘娘，令贵妃屡次怀孕，如今势头难挡，您现在更该关注着容贵人。”
许是寒香见的封号，和她第一个字同样。
容佩说起寒香见来，也是满满的恶意，“她既已经自称臣妾，怕是今夜定会承宠，往后说不定还会专宠——这还是没有怀孕前，若是容贵人怀了孕，那还了得？”
如懿瞟了她一眼，十分笃定，“香见不会的。”
当她站在二楼，看着身旁众人自动分成几派时，才发现没有人帮腔是多么难受。
很多话得她来说，很多想法得她来想。
所以，她坚定的相信与她灵魂那般契合的寒香见定会如她想的那样。
就算身体屈服，灵魂也不会屈服。
寒香见，绝对不会愿意为皇上诞下孩子。
如懿还真猜的没错，侍寝第二日，寒香见便坐在了翊坤宫的椅子上。
三宝远远瞅着，只觉得——
嚯。
这位怕是也被皇后娘娘感化了，连妆容都这么相似。
素净淡白的宫服，偏偏配上了烈焰红唇，直将她身上那抹清冷之气毁了个七七八八，变得泯然于众人。
可如懿看着，却喜欢的紧，尤其是听寒香见说起少年郎这三个字的时候，喜欢更是到了巅峰。
偏她还要含蓄道：“起码你的少年郎在你的记忆中还是最美好的样子，而本宫的少年郎……”
如懿说不下去了，只叹气道：“不说这个了，你来这么一趟，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寒香见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说出的话却颇为惊悚，“你说，怎么样才能没有身孕呢？”
如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嘴角翘起的弧度，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惊喜，“你怎么能这么想？”
寒香见神情冷傲，“臣妾旁的做不得主，唯独自个儿的这个身子还能勉强做得了主，臣妾不愿意怀孕，请皇后娘娘成全。”
如懿当然愿意成全她，甚至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熬一碗浓浓的绝子药送给寒香见。
但，她不敢。
皇上刚得到寒香见的身子，正是新奇的时候，而绝子药服了下去，十人之中起码有六七人会血崩。
如懿也知道这血崩是会死人的，当初仪贵人便是小产后落红不断，才香消玉殒的——
但如懿根本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寒香见，亦不在意会不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她只为难道：“那药难得，本宫只能替你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