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咫慢慢走到王世清身边：“王总。”
王世清此刻余怒未消，甄雯这个小贱人三番五次给脸不要脸，实在让他火大得很，还有旁边跟着的那个护法的小猴崽子。
王世清细长的三角眼像眼镜蛇的蛇头一样冰冷黏腻，他上下打量了一回衣冠楚楚的宋咫：
“小宋呐。”王世清拍了拍身边女明星的肩胛骨：“还不见过你咫哥。”
“咫哥好～咫哥怎么自己来了？”女明星像个一拍就叫的陪伴型娃娃，夹子音听得宋咫都难受。
宋咫没搭理她，这让女星非常不满。理论上她和宋咫是竞争关系，王世清手里的资源只有一份，她想要更多自然要彻底解决这个“前任”。于是她自觉开始上眼药：“宋哥一个人来，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明天我和王总要游轮出海，咫哥要不要也一起？”
宋咫终于分了个眼神给她，似笑非笑地说：“不用了——”
蠢货。
王世清把女明星环着他的手扯开：“你去外面逛逛。”
王世清和宋咫来到一处偏远的沙发落座，王世清一口一口喝着红酒，喝完一杯叫来服务生换一杯满的。在王世清换到第三杯时，宋咫忍不住开口了：
“王总，今晚您去哪？”
“你想要什么？”王世清今天也烦躁，说话也不复往常阴恻恻的风格。
“......秦总和苏默林想把我拉下马，qZ要对付我，除了王总，没人能和秦总扳手腕。”宋咫说。
王总翘起腿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看他：“秦震那个王八蛋可不好对付，你让我为了你得罪他......我能得到什么？”
“您开价，只要我给的起。”宋咫低眉顺眼地说。
王世清把他的手拿过来，拍了拍：“可惜我最近清心寡欲，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你要是能找来，让我高兴高兴——”
“这一局我就帮你过了，就是得罪秦震，我也帮你过。”王世清含着笑，一下一下摸着他的手，丝毫不忌讳旁边来往的人。
宋咫只能干笑：“您想要什么，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您的恩情，摆到您面前。只是，王总您家大业大，我只是仰您鼻息活着的小明星......我的高尔夫球还是您手把手教的，眼界见识我哪里能比得过您。到时候您要找宝马，我真给您开辆不值钱的宝马来怎么办？”
“哎——你知道，你第一天就知道。”王世清越发靠近他：“那两个选项，我还有一个没拿到呢？”
王世清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副好上司的模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小宋。”
宋咫：“......”
这是要他去当刀，帮他犯罪呐。
王世清自顾自走了，留下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摆在宋咫面前。
“与虎谋皮。”就在宋咫头昏脑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冷淡如雪的声音。
甄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就是你选的路？”
“雯姐，”宋咫平静地问好：“好久不见。”
他们俩的关系其实远没有粉丝那样针锋相对。
起码见面心平气和打个招呼还是能做到的。
“不久，我今天上午才看过你，”甄雯抿了口酒：“倒是你，还是看不进我的戏。”
宋咫笑了声：“我最近太忙了。”
“你不是太忙了，你是静不下来。”甄雯评价他：“两个小时长的电影，你看第一遍都看不全。”
宋咫观摩学习别人作品的时候，那进度条就像打水漂似的，一跳一跳，跳不过三五下，烧烤签子长短的进度条就跳完了。就因为这个，甄雯从来不和他共享一个屏幕学习交流。
“那些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宋咫说。
甄雯侧过身子看着远处，苏默林在那边等她：“别人犯的错误，踩过的坑，看过了自己就不会再犯，用不着自己一个一个去蹚。如果你说的浪费时间是指这个，那我只能祝你这辈子别走错路。”
“你觉得我走错了？”宋咫转过身不再看她。
“我只看到，你离开了我认为对的路。”
甄雯的高跟鞋声音突然响起，又逐渐细微，但涟漪却迟迟回响在宋咫的耳里。
“该死。”宋咫揉了揉耳朵。
耳鸣了。
宋咫遥遥看着在苏默林身边和高层攀谈的甄雯，容貌胜雪，明明人后冷淡疏离，但人前却一副温柔亲和的模样。
也难怪她过五关斩六将，走到如今的地位。
也难怪......
王世清怎么都不肯放过她。
王世清方才的意思，分明是让他搞定甄雯，不拘用什么手段，只要遂他心意就好。
宋咫在原地陷入了长考，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周围似有似无的嘲笑目光。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的模样实在落魄，圈里不少人都是落井下石的好手，更何况其中有一些还是被宋咫抢过角色，抢过资源的冤家对头。
宋咫回过神时，他能明显感觉到旁边交头接耳的声音里飘出来两声讥笑。
他身边十步范围内，不少人在盯着他暗暗发笑。
还有人走上前来故作姿态的对他说：“咫哥，最近网上流言多，你可千万注意身体，不要抑郁症又发作了。得不偿失啊——”
这都是王世清送给他的羞辱。
而带给他羞辱的人，却不在大厅里。
宋咫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走上楼。
二楼是留给宾客临时休息的房间。走廊上还有男女在拥吻，看见尽头的宋咫时赶紧一扭门把手，跌进门里去了。宋咫除了听见骨肉相连砸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很大声的“哎呦”，回响在走廊里。
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呢，那两位先调笑起来。
宋咫对这些司空见惯了。他置若罔闻般往前走，路过还留着一条门缝的房间，然后走向另一个尽头。留给qZ高层的房间就在尽头，很好认。
他之前就听公司的人说过，越靠里，越尊贵。
可这间宴会厅他来过几次，苏默林一次都没让他上来过。
自从这个圈子火爆以后，外界一直对圈子里的乱象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但每一种猜测，显然都过于保守了。
属于宋咫这种深入接触潜规则和水底暗流的人会边看边说一句小儿科的程度。
比如，王世清不喜欢关门。
宋咫走到唯一一间打开的门前，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他敲了五下门。借着里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声，还有王世清毫不掩饰的命令：
“躲什么！回来！”
“进来！”
房间里全是酒气，两个酒瓶滚落在地毯上，红酒像血痕一样浸泡着地毯。两个人卷在一张被子里，一个还在使劲把头往被子里钻，王世清干脆提着那一头长发像拔萝卜似的往外拔：
“你他娘的再躲，老子就把被子掀开让他看！”
“想清楚了？”王世清骂完被窝里的人，又大大方方问。
宋咫关上了门：“你只有这一个要求？”
“你能做到？”王世清浑身过电一样，整个人坐起来了些，连带眼睛里也像有了电光。
“就今晚，我保证你如偿所愿。”宋咫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不过以防万一，你要自己搞到她休息间的钥匙。”
甄雯是qZ的当家花旦，在二楼有自己的独立休息室。虽然她自己遵从苏默林的要求，从不在这里过夜，更不喝醉。
“钥匙简单。”大股东要一把钥匙还不是易如反掌，王世清感觉自己又找回了方才的热切，馋红眼的猎人对自己的好猎犬如此许诺道：
“只要你做到，我保证明年让你大红大紫，最少两部大戏的男主资源！”
宋咫说：“我还要钱，三千万。”
王世清色眯眯打量了他一眼：“可以，就当把那不识相的女人第一晚的钱给你。不过，你应该不会让她醒着看见我吧？”
这个举动还是有些法律风险。
“你自己记得事后让人消除痕迹就行。”宋咫说完准备离开。
宋咫走后，王世清从头到脚溢满了无法言喻的兴奋，他一把将怀里的烂菜叶子推走，兴奋的大喊：
“滚！”
甄雯警惕性很高，从前他不是没下过这种手。但不是苏默林就是甄雯自己想办法躲开了，后来苏默林直接上报秦震，害得秦震亲自来敲打他。
现在宋咫说他自己能做到，他倒还真有几分相信。
从徐谈把宋咫推到他面前，由他自己说出来背叛苏默林的方案时，他就知道这是只野狼。
还是毒性最强的白眼狼。
宋咫在二楼待了很久才下楼，在高高的楼梯上，楼下人头攒动。
他艰难的找到了人群里的苏默林和甄雯，还有一群熟悉的人围在他们身边。
这群人大多面上都很冷淡。
一个稍矮的胖老头正在他们围成的圈里，在盆地的正中心发表演讲似的。
甄雯在苏默林旁边笑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