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争心虚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确保没人之后，他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的药已经全被拿走了，只剩下十三个长方形小盒子。
正准备拿走其中的三盒，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在干什么？”
程子争的动作倏地一顿，迅速把抽屉推了回去。
他恼怒地回过头，瞪了一眼进来的人，“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闻柏声满脸无辜地向他走近，“明明是你太专心了。”
程子争垂眸哼了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耍赖的意味，“我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闻柏声吃完晚饭后就一直在看电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都不和他说话。
闻柏声轻轻搂住程子争的腰，把人往他的怀里带了带，低笑道：“嗯，都是我的错。”
程子争别开了眼睛，声音里有几分冷硬，仿佛不经意似的问道：“你……忙完了？”
闻柏声嗯了一声，“我今晚的时间独属于你。”
“哦。”程子争的心里多了一些愉悦的感觉。
“你刚才在看什么？”闻柏声伸手穿过他的腰间，作势要拉开床头柜。
“没什么。”程子争一把攥住他的手。
“我就是……”他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看着闻柏声，道：“我刚才就是看一眼我的安眠药而已。”
闻柏声沉沉地扫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抽屉，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真的？”
程子争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
他推了推闻柏声的肩膀，若无其事道：“好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吧。”
“可是……”闻柏声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程子争强硬地把人带离现场。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幸好没被发现。
一转头，他对上了闻柏声的目光。
灼热、深沉、晦暗不明。
程子争：“……”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闻柏声抄了起来。
程子争一愣，道：“你、你干嘛？闻柏声！你放我下来！”
闻柏声笑意满满地看着怀里的人，道：“老婆，我们一起洗澡吧？”
说完，没等对方回答，他抱着怀里的人大步进了浴室。
脚一落地，程子争立刻就想逃走。
闻柏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把它们反剪举过头顶。
“去哪？”他沉沉地看了过去，嗓音低沉。
程子争的心里蓦地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面前的人和今天早上那个求着他做主的人简直判若两人。眼前的这个闻柏声眸色漆黑，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很危险。
他们好像在猫抓老鼠的游戏，闻柏声是猫，他是老鼠，怎么都逃脱不了对方的手掌心。
程子争动了动唇，道：“我……拿衣服。”
很好，这个理由很充分。
“衣服都没拿，你洗什么澡？”他的语气中多一些理直气壮。
闻柏声一脸不解道：“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怕什么？”
程子争咬牙道：“你喜欢当暴露狂我不喜欢。”
闻柏声轻笑了一声，道：“乖乖，你好厉害，居然知道我是暴露狂。”
“你——”程子争没想到这人的脸皮居然能厚到这种程度，“我懒得跟你说！”
说完，他挣开闻柏声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外走。
谁知，还没走出两步，他就被拎了回来。
程子争恼羞成怒地瞪了面前的人一眼。
力气大了不起是不是？真打起架来谁怕谁啊？！
闻柏声紧紧地扣住程子争的手腕，不让他有一点逃跑的机会。
“老婆。”他俯身逼近了一步，认真地邀请道：“我今天早上已经换上你给我买的内裤了，你要不要欣赏一下？”
程子争的语气一下急促了起来，道：“我……我不看。”
他简直比暴露狂还暴露狂！那种私密的地方还能欣赏什么？！
闻柏声低声道：“老婆，你不是说回来就做吗？”
逼仄的空间流动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对上闻柏声灼热的目光，程子争硬着头皮道：“我……谁说了……我没说过。”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小。
闻柏声也不着急，好像猫抓老鼠似的，慢条斯理道：“乖乖，我有个问题问你。”
程子争内心一凛，道：“什么问题？”
闻柏声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闻柏声的目光认真，似乎真的很困惑，“为什么我只买了十盒，但我看到床头柜里面有十三盒？”
今天早上他拉开床头柜，想检查一下里面的药少了多少，却发现里面的药都不见了，只有整整齐齐摆好的十三个小盒子。
程子争一下炸毛，道：“你明明都看到了，刚才还要装傻问我。”
闻柏声低笑了一声，道：“老婆，你是嫌我买得不够多吗？”
程子争一下从脸红到了耳朵，“你、你别胡说八道！”
他矢口否认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盒，我打开它的时候里面就有十三盒。”
“是么？”闻柏声的眸子里流动着促狭的笑意，“可是你骂我的时候，只说收到了十盒。”
程子争咬牙道：“那是你耳朵不好听错了，我当时说的就是十三盒。”
“这样吗？”闻柏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上面写了会送赠品？”
程子争的语气僵硬，道：“那是你……你的眼睛不好，所以……看漏了。”
“哦？”闻柏声松开了一只手，作势要去掏手机，“那我得好好地再看一下。”
“不准看。”程子争连忙按住他的手。
“为什么？”闻柏声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
程子争把手收了回来，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坏死了！明明都知道了那三盒是怎么回事，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道：”反正……反正他就是送了十三盒。”
说到最后，程子争干脆闭上了眼睛装死，一副任凭对方处置的样子。
见对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闻柏声笑着嗯了一声，低头亲了他一下，“我相信你。”
没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个结果，程子争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闻柏声敛下眼皮，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拉了拉对方的袖子，“老婆，怎么办，今天晚上我一个人洗不了澡。”
“我眼睛坏了，耳朵也不好。”
“我还笨手笨脚的，万一我不小心摔倒在浴室怎么办？”
程子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你又耍哪门子花招？”
闻柏声继续道：“你知道的，我没了你不行的。”
“你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好不好？”
感受到了什么，程子争咬牙道：“你别在这耍流氓。”
“乖乖，你上次不是说要帮我吗？”
闻柏声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难道你要说话不算数么？”
*
浴室里面升起了雾气，墙壁也挂上了水珠，整个环境又潮又闷。
闻柏声的指骨明显又清晰。
他亲了亲程子争的耳朵，低声安抚道：“乖，别怕。”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对方的味道，程子争滚了滚喉结，却发现自己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过程很艰难，程子争看着面前起了雾的镜子，喘了一口气，眼尾忍不住发红了。
“老婆。”闻柏声附在他的耳边，声音低哑。
“嗯？”程子争低头盯着洗手台上的大理石花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闻柏声低笑了一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镜子，道：“乖乖，麻烦你帮我检查一下，你的耳朵是不是红了？”
镜子里的程子争不止耳朵红了，眼睛红了，脸也红了。
第三次被同一句话捉弄，程子争却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反驳。
喘了好一会，他红着眼睛咬牙骂了一句，道：“你……闭嘴……”
狭小潮闷的空间里，两人都湿漉漉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只听见了彼此的呼吸声。
程子争的手撑在大理石洗手台上，白皙单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轻轻阖着眼眸，额头和鼻尖都沁出了汗。
纤细的颈脖时不时会仰起撞到闻柏声的肩膀，没过几秒又随着喘息垂下去。
程子争一下脱力，差点跪了下去。
幸好一只大手及时揽住他的腰，把他捞了起来。
浴室的地板被弄脏了。
“乖乖真厉害。”闻柏声喘了一口气，吻了吻对方还在颤抖的后颈，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闻哥。”程子争回头，小声叫了他一句，声音又哑又涩。
闻柏声：“嗯？”
“我……”程子争翕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柏声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他们接了一个极其漫长的吻，仿佛要把对方纠缠进骨子里。
过了好久，浴室里响起了程子争的声音。
“闻柏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