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君？”
鱼朝朝惊声道。
她是不是听错了？
还有主动给她提这出的？
男主是不是换人了？
谢无漾一边用手帕在打湿的地方按了按，吸收掉多余的水分。
一边缓声道：“殿下何故如此惊讶，既我已是殿下的人，自当事事为殿下考虑。雾十……殿下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鱼朝朝一脸古怪。
这话换其他任何一个人提，她都不会这么惊讶。
可关键是这人是谢无漾啊！
以他的骄傲和心性，怎么会主动提出侧君一事？
鱼朝朝甚至都做好了她要找美人，但是谢无漾以各种理由各种姿势“哄骗”她的准备了。
毕竟君临凰确实很好哄的，尤其是在面对美人的时候。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人设，男主自己就给她续上了？
面对鱼朝朝的视线打量，谢无漾显得很是坦然自若。
他是真心的。
殿下喜欢美人，那他就替她纳进来。
但他会是殿下唯一的正君。
哪怕在他死后，也无人可代替他的位置。
这个想法谢无漾不是最近才萌生的，而是在更早的之前，在他决定要和殿下绑定的时候。
他深知，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很难活到二十岁的。
也许，陪伴殿下的时间，还会更短。
趁他现在还有时间，不妨慢慢调教雾十和流光。他会一一细致地告诉他们殿下的习惯，殿下的喜好，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而习惯，是最好培养的。
哪怕他死去，也会有人在身边一直提醒着殿下，他的存在。
“当初，还是无漾每天都会这样做呢。”殿下或许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吧。
他要在殿下心目中，永远占据最最重要的地方。
殿下的白月光与朱砂痣，也只能是他。
他要让殿下永远忘不了他。
无论殿下看见人，还是看见物，都能想起他。
他要成为殿下心中，那个永恒无瑕的存在。
当然了，他还在世的时候，殿下就别想碰其他人了。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鱼朝朝看着他，他的眼眸里全是温柔平和。
鱼朝朝欲言又止，嘴张了又合，最终道：“那就听你的安排吧。”
哪怕君临凰喜欢谢无漾，她也不会拒绝的。
大不了，她就当养两个弟弟好了，反正也已经养了那么久了。
鱼朝朝没有反对，谢无漾很快就安排下去了。
侧君的仪式没有正君的繁琐，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雾十和流光就成了名义上的太女侧君。
对此，两人并没有感觉到生活有什么变化，除了有时候谢无漾会教导他们一些东西以外，他们还是各自忙着各自喜欢的琴与舞。
鱼朝朝觉得谢无漾越来越安静粘人了。除了上朝，她们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腻在一起。哪怕她外出办事，能带上谢无漾的，她都不会拒绝。
鱼朝朝觉得这可能是她没有给足谢无漾安全感。于是她对待谢无漾更加的细致柔和，朝中上下谁不说一句她们恩爱无比，谢无漾就是太女视若珍宝的存在。
被众人艳羡着的，还有洛王正君越子墨。
每次他们去天机营的时候，都会收到来自裴尤和端木洛的打趣。
他们四人在天机营负责的就是研发。有家室的两人还好，每天都会回府。端木洛和裴尤干脆就直接住在了天机营，总好过回家听一些人说有的没的。
他们母亲都没说话了，那些有点亲戚关系的人还一个个地“劝”他们，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她们就是看中了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利益。
这种人端木洛和裴尤理都不想理。干脆就宿在天机营不回去了，一个月也只偶尔回去几次，见见父亲和母亲。
东宫。
谢无漾又咳血了。
还短暂陷入了昏迷中。
等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太医封口。
此事绝不能让殿下知晓！
殿下和洛王离开朝都前往沧州赈灾督查去了。至少要个两三月的时间才会回来。
在鱼朝朝离开半个月之后，谢无漾的身体就逐渐撑不住了。但他掩饰得很好，除了何院首和王医官之外，连雾十和流光都不知道。
甚至他还如常前往天机营和裴尤等人做着新的武器试验。
回了宫就代替鱼朝朝，要不听雾十新谱的曲，要不就是观看流光新排的舞，然后给出他的修改意见。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直到他又一次陷入昏迷，且这次，情况万分凶险，两天了，何院首都没能让他苏醒过来。
这事彻底瞒不住了，连远在行宫的圣皇和君后，都被惊动了。
大批的人手被派遣了进去，可都束手无策。
情况一日比一日艰辛，到第五天的时候，鱼朝朝赶回来了。
与此同时，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正是在赈灾途中遇到的药谷神医翁婵及其弟子。
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翁婵一刻也没耽误，直接将所有人轰了出去，她独自带着弟子进去了。
鱼朝朝也跟了上去，翁婵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拦。
万一有个好歹什么的，她至少能让病人短暂地苏醒过来，和家人告别。
鱼朝朝心急如焚。
她万万没有想到谢无漾的病情居然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幸好她还是如原世界线那般，在沧州附近找到了翁婵。现在只希望翁婵能如原世界线中那样，可以治愈谢无漾的心疾。
在经过检查之后，翁婵冷静道：“能救，你可以出去了。”
鱼朝朝：“……”
行，够直接，够爽快。
鱼朝朝同样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
翁婵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果断听话的病人家属。
太女么？
还完这个人情，可以来往一下。
翁婵不愧是翁婵，不负神医之名。
她来的第二天，谢无漾就苏醒了。虽然躺了太久，很是虚弱无力，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了。
鱼朝朝安排翁婵在宫外住了下去，宫里她说不习惯。要彻底治愈好男主，肯定没那么简单。翁婵至少要在朝都待上一年半载了。
得知自己有病愈的可能性，谢无漾沉默了很久。
鱼朝朝能理解此刻他的复杂心情。但生气她也是认真的。
虽然依旧温和细心地陪伴在他身边，但是鱼朝朝却没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面对谢无漾难得无措的视线，前来探望的越子墨和君燕珺摊了摊手，表示她们也无能为力。
这天，在喝完药之后，谢无漾哑声道：“殿下，你能帮我把书房架子上的那个紫檀木盒子拿过了吗？”
鱼朝朝瞥了他眼，依旧没说话，人却是乖乖去拿了谢无漾所需的东西。
谢无漾拽住鱼朝朝的手，让她坐下，然后他整个人就依偎进了鱼朝朝的怀里。
将鱼朝朝的左手搭在自己身上，谢无漾轻轻地笑了。
他打开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封又一封的信。
谢无漾拿出最上面的那一封，拆开，然后缓声念道：“殿下，这应该是我离开殿下的第一天吧，只是不知道殿下是在我离开的第几天才看到这封信的……”
鱼朝朝倏然抬眸，目光直直落在怀里的谢无漾身上。
只是他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温柔浅淡的嗓音，缓缓念着他留给她的绝笔书信。
鱼朝朝心腔内只觉被人给狠狠打了一拳，酸涩又压抑。
她将脸颊埋入谢无漾的颈窝中，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又闷又涩。
“……你什么时候写的？”
谢无漾手搭在鱼朝朝手上，“很早之前了哦，我有时间就会写。尤其在殿下外出办事的时候，我能一下写好几封。”
“我去办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去天机营了吗？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嗯……就是有啊。”谢无漾感受着殿下汹涌澎湃的心潮，偏头蹭了蹭殿下的头，“不过也不重要了呀。以后，无漾会一直一直陪着殿下的。这些信，就烧了吧。”
“不要！”鱼朝朝抬起脸，眼眶是红的。她抢过谢无漾手中的盒子和信件，然后道，“既然是你辛辛苦苦写的，我自然要看完了。”
谢无漾笑了，眼里满是对鱼朝朝的缱绻爱意，动人心弦。
鱼朝朝瞬间就忘了她之前还在生着气，此刻心里只余对谢无漾的无尽心疼和温软的情感。
那天过后，鱼朝朝和谢无漾相处更加亲昵紧密了。
连谢无漾去天机营进行一个小的试验，她也会先送谢无漾去，然后一下朝就来接他。
看得周围人一阵脸色扭曲。
身为一国之继承人，这未免也太腻歪了吧？
但是没人敢去鱼朝朝面前说，因为这些年来，鱼朝朝身上的威势愈发浓重了。
没人想去触这个霉头。
在感知到自己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时，谢无漾脸上的笑容都逐渐多了起来。
这意味着，他将有足够多的时间和殿下携手一生。自然，他之前原有的一些想法，也被打消了。
他可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的殿下。
哪怕他对雾十两人的印象不错，也不可能。
鱼朝朝完全没感觉到谢无漾的独占欲。她甚至没注意到谢无漾在有意无意地插手她的生活。
在她心里，谢无漾就是如春风月色般温柔干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