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架的研究员们发泄过后总算给了朗灯灯满意的答卷。
现目前是实验的第一个大阶段，还是统一进行实验，尽可能地把所有影响异能的因素都记录，再分类分析，然后进行第二阶段的分批实验。
看着短短一万字的工作计划，实施起来却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尤其他们现在的研究院还很缺人，有些理论看似正确，可光提出来没用，还得真正实践了才知道行不行。
然而，她们现在所要研究的课题已经远超这个时代的科学仪器，每走一步都可能面临能让他们做实验的仪器和工具。
举个例子来讲就是，爱因斯坦生在远古时代了。
所以朗灯灯目前的现状就是，万事开头开头开头难。
没有趁手工具的研究员们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什么都得纯脑力算，除了笨方法也没其他方法了。
要不是觉醒了超脑异能，朗灯灯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她会和这些天文的一样的数字有这么深的接触。
就在所有实验都接近半停滞状态时，宋桁负责监测的三号实验室给朗灯灯带来了好消息。
办公室里，朗灯灯拿着两份数据资料在对比，宋桁在她旁边讲解，他手指在两份数据中那两个相同的名字上说道：“老师你看，之前您让我做了一组随机测试，这一组的试验者里面有两名每一次都选了相对温和的试剂…”
朗灯灯的视线在那两人的名字上来回，宋桁继续道：“我按照您说的，让三号实验室的试验者自己选择试剂，所以他们事先是不知道试剂效果的。”
“他们两个一起选的？”朗灯灯问了一句。
做这个随机测试其实是朗灯灯的突发奇想，因为参与实验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异能的，也有小部分是普通人。
宋桁负责的三号实验室就是一半普通人，一半异能者。
这么做的目的，是让灯灯想模拟下真实情境中人的自主选择会不会带来随机事件。
听起来很不靠谱的做法，但朗灯灯就是想试一试。
“没错，他俩都是普通人，又是认识的，所以就给他们安排在一起了，选试剂的时候两人选择也一样。”宋桁道。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后面的试剂他们次次都选择了相对温和的，还算偶然吗？
究竟是真的幸运，还是隐瞒了异能。
朗灯灯决定亲自去见见这两个人。
——
谌涣在医院调养这段时间，实在是呆得没耐心了，基地的事务一堆一件，再不处理该乱套了，最后还是他跟叶水再三保证不会动用异能才给办了出院。
这一个多月定期注射阻隔剂再加上楚珞槐的治疗，谌涣自觉已经没啥大问题了。
其他人一看比他们还晚来的首长都出院了也吵着要出院，叶水听得头疼，一挥手全让他们走人了，只是叮嘱他们要按时来注射阻隔剂。
这段时间里，不光朗灯灯在找解决谌涣异能的解决办法，叶水也没闲着，她和楚珞槐科室的那两名实习生也在想各种办法尽可能地缓解谌涣异能被蚕食的问题。
研发药剂她们不行，但拖延一下时间，找到病因制定治疗方案她们还是可以的。
而且，确实小有成效，不然叶水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松口让他们出院。
刚出院的谌涣，人才进办公室，助理就带了个人来见他，是巡卫处的卫良文。
看着前方神色不明的首长，卫良文沉着声说道：“报告首长，从上个星期开始，我们在巡逻周围山林时发现了变异植物活动的踪迹……我们的人悄悄跟近了接触过，从变异植物的种类，数量和体型来看，那些东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最近才暴露。”
“这是拍到的照片。”卫良文把照片递过去。
谌涣看着照片上模糊的影子，有些还是残影，他问道：“这些东西只在山里面活动？”
“是的”，卫良文点头，“我们发现它们的踪迹后就第一时间安排了专人盯梢，目前暴露踪迹的变异植物一共有23株，活动范围都在山里面，没有下过山。”
谌涣低吟一声，看着照片上的残影便想起了曾经袭击过朗灯灯的那株，虽然知道不可能会是同样的原因，但谌涣认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卫良文看着首座的人似是陷入了思考，他又补了一句：“这些变异植物都是分布在基地外面的各座山里，以我的猜测，应该是植物变异期到了。”
植物变异期，是朗灯灯写在基地手册里的，当初夏季还不太赞同把这个写进去，因为见到变异植物的人很少很少，提前写了恐会引起人心恐慌，而且那些东西一向是只要人不去招惹就不会轻易攻击人。
最重要的是植物都有同一个特性，那就是不太乐意搬家，尤其是脱离土壤来到人类社会这种到处是钢筋水泥的地方。
但朗灯灯觉得，永远保持警惕比无声无息被危险靠近好。
在她看来，这场面对所有生物的变异或许并不会因为种族不同就能相安无事，她还记得在L市跟林教授一起做过的研究，看似吃素的植物，很可能并不安分于只吃素。
不只是植物，还有动物，微生物。
前段时间关于蕨类植物的研究，朗灯灯就有些看不懂它们的生长变化了，那样的异变，她甚至无法用积极或消极来定义。
就像，它们自己也没找到方向，它们也不知道该进化成什么样子才能适应这个时代。
这种可怕的熟悉感，朗灯灯只想到了一个词“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生物种类突然丰富起来，呈爆炸式地增加，这也意味着生物进化除了缓慢渐变，还可能以跳跃的方式进行。
她们现在的状况，何其相似？
朗灯灯不想随意下定论，但又不得不想，因为那个人所说的“劫变”也是面对所有生物的，除了再来一次的生命大爆发，她也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朗灯灯怕的不是动植物的变异，她怕的是人类如果也被迫参与进这场进化中，会变成什么样子？朗灯灯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够了。
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应该阻止人类的“进化”。
她不歧视任何生命，但人就应该是人，她们的这副躯体除了由血肉组成，还有无数文明的传承。
人类最大的优点，就是因为有一颗会思考有自主意识的大脑，正因为如此，人类才能以如此弱势的身体成为地球的霸主。
但也正因为这颗会思考的大脑，才产生了不同的观念。
朗灯灯觉得人类应该维持现目前的样子，不该再进化，可有人却认为，所有的生物都在进化，那人类作为如今的地球霸主更不应该落于其后，他们应该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首都基地，地下一层研究院。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躺在椅子上，闭着眼，手指按揉着眉心，金属眼镜框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线，这是她第无数次回想起与老师的争吵。
楚珞榆每次实验遇到瓶颈时，就喜欢静静地回想曾经跟老师意见不合时的争吵，尤其是最后决裂那一次。
老师批评她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但不代表她后悔曾经的选择，她也不恨老师对她的打压，她们只是选的路不同罢了。
她从不后悔，她只是无法理解老师为什么会那么反感人类进行进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难道不是公认的道理吗？
明明她也见识过那些东西的可怕，却还是要执意让人类维持弱势的现状。
楚珞榆不觉得老师会跟那些认为“人就应该有人样”的老古板一样，她知道老师是怕人类在进化中会因为过度追求力量而迷失了自己，变成蛮横的野兽，失去作为人的本质。
但这些都是可控的，比起成为未来那些怪物的盘中餐，他们更应该先活下来不是吗？
突然，休息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女人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毓宁，你怎么来了？”
楚珞榆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看着来人，咖啡和面包的香味勾起了她胃里遗忘许久的馋虫。
周毓宁笑道：“我去实验部一问就听见你又没吃晚餐，特地给你送来。”
她将东西推到楚珞榆面前，“部长，要记得吃饭啊，你这胃可经不起这么饿。”
“我没事。”楚珞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方才的深沉荡然无存，轻松地和周毓宁聊着天，“新一批实验者情况如何？”
周毓宁回：“还不错，目前各项体征都挺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