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落外的云涧峰弟子越聚越多。
他们大都是住在九门院附近的外事门弟子，平日里虽然来往不算多，但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六名选择留在云涧峰的记名弟子一同走上前来，拱手见礼，一个个垂着头，不敢直视古风。
他们其实心有不甘，奈何他们身后还有家庭，还有牵绊。
同时，他们也自觉愧对古风。
他们这次的行为，其实也称得上是背离师门。
何况这位九长老对他们不薄，光是那丹药，就不是云涧峰能拿的出来的。
见几人都低头不言，就连李婉姬也是面带羞愧。
不过古风倒是不觉得他们是背叛。
“都抬起头吧，好歹也算师徒半场，你们与九门院之间并无亏欠。江湖路远，修行不易，日后若有缘相见，本座倒是希望你们都已成天骄！”
“我等羞愧，拜谢九长老！”
几人纷纷躬身谢礼。
而此时，白堂音与李初鸿二人竟也破天荒的赶来。
二人不仅是送行，同时也是正式的答谢古风的救命之恩。
哪怕是高傲如鹰的白堂音，如今经历了两次生死考验，也终于对“骄傲”一词有了重新的认识。
骄傲不是待人傲慢，那只是徒有其表。
真正的骄傲，是有仗剑天地之心，亮剑强敌之勇，不坠青云之志。
锤炼傲骨之剑，便是白堂音的剑道。
也真是参悟透了自己的剑道，白堂音已经成功突破至三境，剑道修为亦是突飞猛进。
情况类似的还有李初鸿。
本就是天赋异禀之人，先前的虚伪也好，做暗子也罢，所求的不过是他和妹妹李婉姬能活下去。
而这一次李婉姬也由于担心他这个兄长，不愿与兄长相隔天涯，这才放弃了跟随古风离开。
李初鸿走上前见礼道：
“弟子承蒙九长老多次出手相救，感激之心无以言表！”
古风则淡淡一笑，只是说道：“顺手为之罢了，无需挂怀。”
李初鸿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一次朝着古风施礼说道：
“弟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弟子想请九长老收下舍妹这个记名弟子，带她一同离开。”
李婉姬和古风二人闻言皆是一愣。
李婉姬有些焦急的说道：
“兄长，我不能走，要是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十几年来你我兄妹何时分开过？”
古风还未开口答话，李初鸿已经上前轻轻扶着李婉姬的肩膀，柔声说道：
“我知道，但是你跟着九长老才是最好的选择。九长老修为和剑道都深不见底，他会是你最大的机缘。至于你我兄妹，又非生离死别，岂会不能再见？”
“可是…”
“去吧婉儿，过些时日，待九门院定居站稳了，你记得给我来个信，我到时候去看你！”
李初鸿说话间，轻轻拉着李婉姬走到了古风面前。
他一揖到底，恭声说道：
“弟子恳请九长老，带上舍妹一同离开。不论今后九门院如何，她都是九门院弟子，绝无背叛之心。”
古风伸手虚扶起李初鸿，莞尔一笑，说道：“让她自己选择吧。”
接着，古风转身对李婉姬说道：
“本座不会勉强你，你可以再选择一次，是否跟随九门院离开？”
李婉姬犹豫了起来，又看了看李初鸿。
见李初鸿对着她点了点头，她才低声说道：
“我愿意跟随九长老！”
古风面上微微一笑，心里开出了花朵。
他颔首说道：
“今后这九门院，当有你一席，我们走吧！”
古风一挥衣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艘改装过的双体飞舟。
没有长亭古道，没有芳草连天，九门院众人陆续踏上了飞舟，朝着地上的人群拱手施礼，向着北方天际而去。
而此时，远处的云涧峰峰顶附近。
莫言流伫立在悬崖边，遥望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飞舟，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她其实很想跟随古风一同离开，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像如今这样，渴望去做一件事。
只是这件事是不为师门认可的。
也许是出于对境界攀升的渴望，也许是出于对古风个人的…欣赏？
就连莫言流自己都说不清楚。
复杂而别样的情愫萦绕不散，搭载着九门院众人的飞舟已经越来越远，遥不可望。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位面容清秀而冰冷的女修士，正目色冷淡的望着她的背影。
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冰冷，就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霜。
此人正是外门六长老，也就是莫言流的师尊雾云长老。
觉察到身后异样的莫言流蓦地回头，正看到自己的师尊在满目寒光的凝视着自己。
她慌忙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
“见过师尊！”
雾云长老语气冷淡的说道：
“一群外来人罢了，切莫为了这些外人而乱了自己的道心！”
莫言流赶忙低头应声道：
“徒儿明白，谢师尊教诲！”
“为师的衣钵将来必然是要传给你的，若是你能潜心修行寒冰幻影，以你的天资，这灵术必将大成！再加上完整的凌云剑诀，你将会是世间罕有的女修士，切记不可儿女情长！”
雾云长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一丝语气，但却令人浑身颤栗，犹如身处冰窟。
雾云长老之所以被称为冰美人，就是因为她修习的功法寒冰幻影。
这种灵术过于阴寒，进而甚至可以影响人的性子，让人的性情也变得冷漠。
只不过长期以来，莫言流并不热衷于修行这一灵术。
她更倾向于纯粹的剑道。
因此虽说她也会修行寒冰幻影，但并不深入，也不像雾云长老那样严重影响了性情。
莫言流不仅是云涧峰女弟子中的佼佼者，剑道修为堪称女子中的首席。
同时，她更是目前众多长老亲传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
但也正是如此，雾云长老对她寄予厚望，根本不会让她跟随古风离开。
从一开始，古风便不被云涧峰一众长老所喜。
这其中自然包括雾云长老，尤其是当初古风放话要挑战于她，要取代她成为六长老。
可以说从那时起，古风这个人便被她打上了狂妄的标签。
这样的人，怎么能把自己的唯一爱徒，未来的衣钵继承人给拐骗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