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勇敢一点知道吗？别人欺负你们，你们要敢于还手……”
雪澍说的跟小孩子打架一样。
你给我一拳，我就必须还你一脚。
聂家父子俩现在已经算是比其他被下放的人好很多了。
至少林场的把头没有带头欺压他们。
除了住的不好吃的不好。
每天要干的活脏了点累了点以外，其他的都还算是不错的了。
至少跟村民比，没差在哪里。
这样子是不符合要求的，他们这些被下放的人是到农村接受改造，摆正他们的思想。
所有的脏活累活他们都得干。
要不然不能深度的进行改造。
林场的把头可没有那个时间去欺负两个坏分子，他每天想着的都是怎么偷着去伐木赚钱。
所以聂家父子俩很少受欺负。
只不过是以前的生活太好了，下放之后艰难了些罢了。
要说欺负也就像是今天那些人把衣服丢给他们让洗，这还要反抗的话。
他们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不过小孩也是关心他们。
聂家父子自然没有把自己的困境说给孩子听。
听到雪澍的“教诲”，乖乖的应了下来。
“你上学了吗？”
聂世坤看着孙子说话条理清晰，心中不禁感叹。
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很少有会有这么聪慧的表现。
所以他觉得应该是上学了的吧。
“上了，我上一年级了呢，来这里的时候我还请了好多天假，回去了还要继续去上课。”
小学基本没什么课程，就是教教孩子们认大字，让他们学会算数。
不过上一年级的小孩大多定力都不怎么好，在学校里面听课的也不多。
所以上课的时候完全是以学习为主。
聂世坤心中有些了然，心想着孩子这是在学校学习来的。
要是沈云英知道聂老爷子在心里面是这么想的，怕是要呵呵一笑了。
要知道雪澍嘴皮子这么溜，跟学校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完全是在更小的时候，跟林雪青吵架吵出来的。
雪澍刚来家里头跟林雪青那是一点都不对付。
小鼻嘎大点的小娃娃，路都还没有会走呢，先学会了怎么跟姐姐吵架。
天天这么练下来，嘴皮子不溜才怪呢。
“你每天都干些什么呀？”
聂一珩缺失了孩子成长的那几年，很想要知道孩子在没有他参与的岁月里，过的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
“我每天起很早起来上学呢，姐姐做早饭的时候，我还给姐姐烧火，或者不在家里面吃早饭，姐姐就会带着我去国营饭店吃早餐，然后把我送去学校，姐姐就去上班了。”
雪澍嘀嘀咕咕的说着在湘省的日子。
“我姐姐做的饭可好吃了，但是姐姐好任性的，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给我做好吃的，要是心情不好，我就只能随便吃点……”
雪澍叹了一口气，姐姐总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做美食奖励自己。
但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喜欢瞎糊弄。
“我下午放学就会去跟月浑还有白及去踢足球，或者跟好多同学玩捉迷藏什么的，我还爬树，家里还有一棵石榴树呢，我老爬呢。”
是的，雪澍去湘省的这段时间变得更皮了。
以前是没有那个机会，自从搬到了湘省的那个家里。
雪澍就成天惦记着往树上去爬。
尽管那棵石榴树上早就没有了果子。
……
小孩絮絮叨叨的说，说到高兴的时候还会拍拍小手，跺跺小脚。
聂世坤跟聂一珩透过雪澍说的话，仿佛看到了小孩每天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此时的他们无比的庆幸。
雪澍被林家抱回去养了。
如若不然，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被拐卖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再不济就是被他们带着一块下放。
变得像他们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麻木。
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恣意洒脱。
团结的时间总是短暂，几人说了小二十分钟的话。
雾气也随之慢慢的散去了。
这时候要是不走，出去就会很容易遇到林场的人。
林雪青不得不来打断他们温馨的时刻。
“是该要回去的，你们快走吧，不好再耽误的。”
尽管心中十分的不舍，聂一珩还是把孩子送回到沈云英的怀里。
“你们要好好的，等我长大了，我还来看你们……”
雪澍不知道被下放的人还能不能回去，但是等他长大了就可以过来了。
“这里面是给你们带的一些药品，还有吃的，这两件棉衣是特地做旧的，里面却是新的棉絮，还有鞋子也是，泡在旧的衣服里面，穿出去也不打眼，这里的冬天太冷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保护自己。”
来的匆匆忙忙，他们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
再一个就是就算他们带再好的东西过来。
聂家父子可能也留不住。
除了衣服还有鞋子都是昨天临时换的，尤其是那个冻伤膏。
昨天吃完晚饭之后，林雪青就开始找草药配制。
再从超市里面拿了一些寻常的食物。
东西一般，但实用性强。
也不怎么打眼，估计也不咋稀罕。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如若聂家真的有平反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聂一珩此话十分的郑重，聂老爷子一听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毕竟在此之前，儿子意志一直都是很低沉。
甚至有过一次寻死的经历。
那一次要不是他留心，可能儿子就真的没了。
而就算是救了回来，儿子也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直到今天，雪澍的到来。
有了今天说的这一句，至少儿子不会寻死了。
“报恩就算了，毕竟雪澍是我的弟弟。”
林雪青在意这个，她想林家收养雪澍，也不是想要聂家的报答。
……
短短的相处了十来分钟，聂一珩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
只要他不放弃，总会有跟孩子团聚的一天。
当初他被打成“右派”，是因为他有海外关系，更有留学的背景。
但究其根本，他只是一个大学老师。
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只有坚持不放弃，终归还是会迎来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