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艮！”李仁愿勃然色变，“你又醉了么！胡说什么？”
虽然怒斥对方，可他对这个侄儿也无可奈何。
因为李艮根本不服管教，早就被惯坏了。
“滚出去！”李仁惠喝道，“出去！”
对于这个次子，他也无能为力了。
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关也关过。
然而没用。
该怎样还是怎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俺也不服！”一个年近二十的少年也站起来，“四位大人，我等才是李家的子侄，为何要胳膊往外拐？”
“难道俺李家二代没人了？”
张夫人皱眉喝道：“离儿，退下！”
李离梗着脖子，“俺没说错，为何要退？母亲大人，俺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吧？”
“说的好！俺李兑也不服！”又一个少年站起来，“四位大人，二哥和四哥说得好，这就是亲疏不分，不公平！”
“李桓连宗不到三天，就成了七品官儿，还有了只侯郎君的出身！我等有什么？这怎么让我等心服口服！”
最后两个人也站起来，同气连枝的嚷嚷“不服”。
一时间，除了李巽之外，李家五兄弟全部站起来发难。
五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戳在家宴上，十分刺眼睛。
李坤更是越俎代庖的呵斥乐师歌伎道：“停了停了！别唱了！下去！”
五人今晚一起发难，当然是对李桓受到看重而不满，可也有其他原因。
想发难已经很久了。
今日借着李桓的事，就是一个契机。
四个大人都是脸色铁青。
李巽等人也愣住了。
他们知道，这五人向来横行无忌，嚣张跋扈，对长辈的管教置若罔闻。
可在家宴上同时发难，却是第一次啊。
家主李仁惠气的脸色铁青。
“大胆孽畜！你们五个是商量好的，要忤逆不孝的犯上啊。你们好大的胆子！”
五人之中，两个儿子，三个侄儿，居然如此混账！
他们还把自己这个父亲和伯父，放在眼里吗？
“伯父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我等如何当得起？”李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不是俺们不孝，是家有铮子，不亡其家！”
“我等也是李氏子孙，就不能为了家族，说几句公道话吗？”
“说得好！”李艮也是一副死猪样，“父亲大人！我等就是不服气！这可不是好事啊，父君和叔父，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对！”李离继续梗着脖子，“要让俺们说话！这是家宴，怕什么丢丑！又没有外人！”
“你们放肆！”李锦绣拍案而起，柳眉倒竖，“你们要干什么！犯上作乱！”
李桓看到这一幕，心中郁闷的同时，也不禁摇头。
这时，就看出李巽这个大哥的平庸之处了。
按理说，五个弟弟商量好了同时发难，他这个当大哥的，应该立刻站出来制止，当第一道防火墙。
而不是让几个长辈，首当其冲的面对五个晚辈咄咄逼人的诘问，下不来台，威严扫地。
结果呢？李锦绣这个妹妹被逼的站出来，训斥几个兄弟。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这两个便宜族叔，也的确是治家无方。
子女都是被惯坏了。
他们影响皇帝，把持朝堂，让很多官员畏惧，却管不了自己的子女。
李桓很清楚，这其实是因为李氏外戚底蕴不足，犯了暴发户的通病：二代拉胯。
李氏发迹，满打满算才十六年。
十六年前，李家还是底层，没有一官半职不说，连良民都不是。
可是骤然发迹，一朝富贵，因为缺乏底蕴，子女就会经不起富贵，无法成才，无法管束。
这种情况对女儿还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儿子的影响极大。
此时，眼见大女儿出头，李仁惠等人才松了口气，又恨其不争的瞪了一眼没有出头的长子李巽。
唉，长子小时候是吃过苦的，老实厚道，还有些胆小怕事。居然不敢站起来阻止弟弟们。
真是让人失望。
“大姐！”李离毫不把这个西宁郡主放在眼里，“这事大姐不要掺和！只说李桓的事，为何不公！”
“李桓连宗，我等也不反对。可为何他一来就是只侯郎君，就是昭信校尉？那俺们算甚么！”
“难道，李桓才是亲的，俺们不是？！”
李艮说道：“大妹，今日就算父君和叔父把俺们五人逐出家门，俺们也要说话！”
“俺今年二十二了，李桓才十五吧？可他已是七品，俺才八品！俺可是父君的亲儿子！大妹评评理，哪户人家会这么干？”
“哈哈哈！”李锦衣忽然大笑，“笑死人了！二哥，你为何才八品，你自己心里没数么？真是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丑啊。”
“你入仕的第一天，就打了徒单家的郎君。你不去衙门点卯，不请假就去城外打猎，经常数日不去衙门！”
“上官说了你几句，你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还扔掉官帽，扬言辞官！”
“你不被开革问罪，已经是父君和叔父在保你！你却还指望升官？哈哈哈！”
她有指着李坤，“三哥，还有你！你十六岁就做到七品，还是在中书省，这个待遇如何？结果你怎么样？”
“你竟然殴打上官！这可是要罢官治罪的！”
“结果你只是降了两级，调离中书省！哈哈哈！”
“还有，你斗狗输了，就偷了丰王府的冠军斗狗，泄愤吃肉，得罪了丰王府。”
“你能保留一个官职，已经是烧高香了。”
“你还好意思不服气？不满足？”
李锦衣战斗力极强，又指着李离，“还有你！四哥！你十四岁就喝花酒，招妓招嫖！将青楼女子带到家里鬼混，哈哈哈哈！”
“这就算了，可你越来越起劲，开始强抢民女了！女真妇女你都敢抢！陛下都听到消息了。”
“你这是怕咱们太受宠，怕敌人不够多是吧？”
“还有，你不学无术，百家姓都认不全，哈哈哈！”
“就你的所作所为，你怎么能当官儿？只侯郎君就是烂大街，也轮不到你！”
三个哥哥被这个三妹一顿笑骂，都是呆住了，一时忘记了反驳。
却听李锦衣又指着李兑，“六哥，你养了几个戏班子，准备当班主呢，还是准备当戏子登台？”
“你整天和坤伶混在一起，也就罢了。可你不该演岳飞啊。谁的剧本你都敢演？”
“那是宋人奸细故意编写的剧本，是要扰乱大金民心的。”
“你难道不知道，岳飞是大金的禁忌？你当众演岳飞，可不是傻么？”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为赵宋张目，朝廷不问罪已经给面子了，还想升官？九品最适合你，八品都高了。”
李锦衣又看向年纪最小的李震，“八弟，你十岁就开始赌钱，六年输了多少？心里有数么？最少也输了七八万贯吧?”
“就数你人缘最好，饮誉中都的散财童子嘛，谁不喜欢？财神八郎的称号都出来了，哈哈哈！”
“你输了这么多钱，真以为俺家的银钱是大风刮来的？”
“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赌鬼葬送的！”
“你输了钱，还到处借债，偷东西典卖，还打内库的的主意，俺们这些兄弟姐妹，谁没被你借过？”
“就你这种不成器的败家子，也想当只侯郎君？你以为只侯郎君是狗屎？”
“哈哈哈哈！”
李锦衣劈头盖脸、酣畅淋漓的骂完，再次纵声大笑。
旁若无人，睥睨兄弟！
“三妹！”李艮终于回过神来，“你放肆！俺们有四人是你的兄长！你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的！”
“哈哈哈哈！”李锦衣笑的花枝乱颤，“你们还知道没大没小？还知道长幼尊卑？”
“你们刚才对父君和叔父不敬的时候，可想过没大没小，长幼尊卑？”
她指着李桓，“知道为何父君，叔父，俺们姐妹都喜欢他？”
“知道为何他是只侯郎君？”
“因为他虽然年纪最小，却比你们成器的多！”
“而你们！只是一群只知道声色犬马、只知道招灾惹祸的朽木！粪土！”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