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听完没说话，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过于复杂的情绪，陆早早好像能知道林昭在想什么一样，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办法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林昭还是没说话，过了会儿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但是话锋很快就一转，“虽然我觉得这种方法可行，但是我知道你不想要过这种生活，天天待在医院里面，打针吃药的，是我也觉得烦。”
“之后你要是出院了的话，无论干什么我都支持你，真的。”林昭的手抵着膝盖骨，说，“无论你想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我都支持你。”
也不是只有活着才是人生这场游戏的最佳选择，游戏关卡太难，每往下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太多力气和心血，失去的总是比得到的多，痛苦的时刻总是比欢愉的多，那还不如直接按下停止键，让这场游戏彻底停下来。
陆早早之前写给林昭的那封信里面提到过她早就已经选定好的墓地，林昭前段时间真的抽空去看了一下，她沿着那些阶梯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把近乎大半个墓园都逛了一遍。
山水风景确实很不错，群山环绕，苍翠点缀，傍晚的时候远处的青山会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是一层轻纱。
林昭很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墓园没什么人，很安静，林昭的眼神环视一圈，觉得这确实是陆早早喜欢的地方，树木林立，风景优美，可以很好地知晓季节更迭、万物变换。
而且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平常时候几乎不会有人过来叨扰，陆早早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
林昭抬头仰望头顶永远无法触摸到的苍穹，天很蓝，白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漂浮移动着，空气似乎都比别处要好一些，很清新，林昭脑子里面闪过许多杂七杂八的想法。
她一方面希望陆早早可以长长久久地活着，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总是像现在这样痛苦，早点结束人生，躺在这方安和平静的坟墓当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两种完全截然相反的想法一直在林昭的脑子里面转个不停，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林昭坐在原地想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站起身，捋平了一下身上的褶皱，然后回家去了。
今天再次看到陆早早，看见陆早早这副实在算不上精神的面庞和虚弱的皮囊，她决定遵循陆早早的一切想法。
“真的？”陆早早盯着林昭的眼睛，“你知道我出院之后最想要干的事情是什么吗？”
“知道。”林昭说，“我知道。”
陆早早又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不过那双眼睛里面并没有什么光。
“你来了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你聊这种事情了，真好。每次安安过来，我都不太敢跟她说这种事情，我怕她伤心，她生怕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所以总是恳求我千万要好好活着，我根本就不敢答应她什么，怕到时候没做到更令她失望。”
“你就不怕我失望？”
“不是已经让你失望过了么。”陆早早拨弄了一下林昭的头发，反正林昭也知道她的精神状况了，所以也没太大关系，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跟你说个很可笑的事情，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叫陆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