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鹤和顾晚晚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两人在医院的餐厅简单吃了点晚餐，沈千鹤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机械地喝了几口汤，便放下了勺子。
她的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
顾晚晚看着她，轻声劝道：“千鹤，你再多吃点吧，身体要紧。”
沈千鹤摇摇头，声音低哑：“我吃不下。”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谢瑾承的主治医生李医生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病历夹，神情严肃，目光在沈千鹤和顾晚晚之间扫过，最后停留在沈千鹤的脸上。
“谢太太，您现在有空吗？我需要跟您讨论一下谢总明天的手术方案。”
沈千鹤抬起头，目光与李医生交汇，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好，我现在有空。”
顾晚晚见状，连忙站起身：“千鹤，我陪你去。”
沈千鹤轻轻摇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去就好。”
顾晚晚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沈千鹤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沈千鹤跟着李医生来到一间安静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灯光比走廊明亮许多，照得沈千鹤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坐在办公桌旁，双手紧紧交握，极力压抑内心的不安。
李医生坐在她对面，翻开病历夹，神情凝重，却有些不自然。
“谢太太，谢总的病情比较复杂。他头部受到重创，颅内出血严重，虽然我们已经进行了紧急处理，但情况并不乐观。”
沈千鹤的心猛地一沉，就听医生继续说道：“经过脑科专家的会诊，我们制定了一个手术方案。手术的目的是清除颅内血肿，减轻脑压，为谢总的恢复创造条件。但是……”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将目光直视向沈千鹤。
“手术风险很大，谢总很可能在手术过程中脑死亡，或者成为植物人！”
沈千鹤的呼吸一滞，感觉有一只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李医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实。
“谢太太，您还好吗？”
李医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沈千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李医生沉吟片刻，像是豁出去一般，报出了一个数字：“1%。”
1%！！！
轰隆一声！
沈千鹤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破碎了！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仿佛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被抽离，只剩下那个冰冷的数字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怎么可能只有1%呢！宋屿白不是请了国外的专家团队来吗？他们难道没有办法吗？”
沈千鹤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尖锐的质问。
李医生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额头和鼻尖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语气也变得磕磕巴巴：“谢太太，您……您冷静一下，这……这这是我们共同商讨的结果！”
沈千鹤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医生的异常神情。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谢瑾承那张冷峻而深邃的脸，想起他曾经对她的温柔和宠溺，想起他昏迷前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心脏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叫嚣着拒绝手术，宁愿让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身边，也不愿意冒险去赌那1%的希望；另一半却在逼迫她做出最理智的决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去抓住。
“如果不做手术呢？”
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
李医生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沉重：
“如果不做手术，谢总的颅内压会持续升高，最终导致脑功能彻底丧失。到那时，他连成为植物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千鹤大脑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交织、碰撞，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谢太太，您需要尽快做出决定。谢总现在的情况非常严峻，不能拖！”
李医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沈千鹤抬起头，目光直视李医生，“李医生，手术……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如果决定手术，我们可以在明天上午安排。”李医生硬着头皮回答。
“真的没有别的更好的手术方案了吗？”
李医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敢和眼前的人眼神对视。
“谢太太，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
“好......我同意手术。”
李医生从病历夹中拿出一份手术同意书，推到沈千鹤面前：“谢太太，这是手术同意书，您需要在这里签字。”
沈千鹤接过笔，一颗泪珠滑落，滴在同意书上，晕开一片水渍。
手抖的厉害，几乎握不住笔。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在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医生，拜托您了。”
李医生点点头，表情复杂，“谢太太，我们会尽全力的。”
沈千鹤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
她走出办公室，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上。
顾晚晚远远看到沈千鹤的身影，连忙跑过来。
她蹲下身，一把抱住沈千鹤，“千鹤，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千鹤靠在顾晚晚的肩上，声音哽咽：“晚晚，我签了手术同意书……谢瑾承明天要做手术，可是……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1%……”
顾晚晚的心猛地一沉，却还是强作镇定安慰道，“千鹤，别怕，谢总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渡过难关的。再说了，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
李医生站在门口，听着两人的对话，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真险，刚才他差点就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