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妍咬着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一字一句地控诉着老爷子这些年来对自己和儿子的忽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们母子俩在国外吃尽了苦头，我原以为，回到京城，就是回了家，我终于有了依靠，阿观终于有了父亲……”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可现实却是，你把我当佣人一样使唤，甚至把阿观，你的亲生儿子，当做他谢瑾承的垫脚石，他的出气筒！”
谢老爷子闭着眼，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的话，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凭什么！？”
魏妍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儿子！你知道我的儿子有多优秀吗？”
说到儿子，魏妍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六岁画的画就被艺术馆收藏，八岁获得奥数大赛冠军，十二岁编的程序就被企业看中高价收购。”
“他从上学的时候，每一门的成绩都是A！他可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拿了剑桥的全额奖学金！”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却掩不住眼底的悲伤。
“可他这么优秀的孩子，却因为没有父亲，而被同学嘲笑。”
“这些，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他是那么乖的孩子啊，你知道他这次回国，为了向你证明自己，有多努力吗？可你呢？你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吗？”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痛楚。
“你的眼里只有谢瑾承！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阿观被谢瑾承这个畜生打成那样！你知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
“阿观在医院的时候，你来过看过一次吗？哪怕一次。”
“你没有！”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嘶哑，“一次都没有……”
“就凭你，也配做父亲？”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眼中却燃烧着怒火，“谢征，你就应该无后而终，不得好死！”
谢老爷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是对不起阿观。”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
魏妍抹了一把泪，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只是对不起阿观？那我呢？是不是也要跟我说一句对不起？”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谢老爷子抬起浑浊的双眸，与魏妍对视，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
魏妍愕然，身子猛地一颤：“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老爷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对你，从来都不曾有丝毫愧疚。”
一瞬间，魏妍的身子摇晃不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衣角从指间滑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愤怒取代。
“不……不可能……”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那些被忽视的日子，那些被践踏的尊严，那些被剥夺的幸福……
“你……你怎么能……”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答案。
在她的剧本里，眼前的老头儿听完她的控诉，应该声泪俱下的向自己求饶，渴望得到自己的宽恕。
那时候，她会以一种审判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这个老头儿，击碎他所有的骄傲，然后再给他重重一击，让他在自己面前，毫无尊严的死去。
可事实相反。
老头儿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和惧怕，甚至在他的眼神里，魏妍看到了不屑和嘲笑。
仿佛，她从来都只是那个，只配在他身边伏低做小，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魏妍有些崩溃。
嫉妒的愤怒让她失去理智。
她仰天大笑，笑的十分渗人。
“谢征，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爱的一切都在你眼前摧毁。”
“我要你，生不如死。”
魏妍狞笑着，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型遥控器，指尖轻轻摩挲着按钮，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按下去的那一瞬间，沈千鹤突然从她的背后袭来。
她的手中紧攥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pVc软管，朝着魏妍拿着遥控器的手狠狠一击。
“啪”的一声，软管重重抽在魏妍的手腕上，遥控器应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摔在几米外的地上。
魏妍冷不丁被偷袭，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她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掏出手枪，对着近在咫尺的沈千鹤连开数枪。
“砰！砰！砰！”
枪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庆幸的是，魏妍作为一个没怎么用过枪的人，不知道手枪的后坐力怎么控制，一连几枪都打歪了，子弹擦着沈千鹤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铁门上，溅起一串火花。
沈千鹤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趁着魏妍换弹夹的空档，猛地朝遥控器的方向跑去。
她的脚步踉跄，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在沈千鹤即将够到遥控器的瞬间，魏妍像发了疯一样，朝她扑去。
她一把揪住沈千鹤的头发，拼命向后撕扯，指甲深深陷入头皮。
“啊！”
沈千鹤吃痛，头被迫后仰，眼前一阵发黑。
她的手指拼命向前伸，却始终够不到遥控器。
魏妍见状，趁机想抢遥控器，沈千鹤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将遥控器踢向更远的地方。
“你！”
魏妍见遥控器被丢远，立马松开扯着沈千鹤头发的手，朝遥控器的方向跑去。
沈千鹤踉跄站稳，一把摸到兜里的手枪。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冲破胸膛。
手心全是冷汗，眼前有些晕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以现在的距离，击中魏妍，她是有把握的。
可是，她的手却抖的厉害，万一她失手杀了人怎么办？
眼看着魏妍即将捡到遥控器，沈千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