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尴尬。
“是在下唐突了，实在是琴公子过于美貌，很难想象何人才能与之相配。”
萧暮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羁的俊颜上也染上了不知名的绯红色。
看起来似乎是害羞了。
“……”权肆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这萧将军看着挺正常的，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待人走了，保持沉默的帝王这才幽幽开口。
“公子可有心仪之人。”并不是问句，反而是单纯的陈述。
而且...
这股迎面扑来的阴阳怪气是什么鬼？
秦忌面色如常，唇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颇有似笑非笑之意，看得人是头皮发麻。
*
回了梅香楼，权肆瞥了眼身后跟了他一路的某皇帝。
“陛下如此举动，倒是让在下有些为难了。”
方才回来的路上，路人齐刷刷的视线都快把两人给盯穿了。
那些人的眼睛恨不得快长他们身上了。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与他一同的男人身份尊贵，这张脸又过于张扬俊美。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遣散了那一群忠心护主的随从护卫，偏偏要和他单独相处。
“若是让琴公子感到为难，朕以后来见你便乔装打扮一番。”
秦忌在他面前倒是收敛了杀伐冷峻的锋芒，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
“如何乔装？”权肆将折扇收入指定的位置，偏头看他。
“便是掩了这副皮囊，江湖俗称易容术。”男人语气淡淡。
听到这易容术，权肆来了兴致。
他在这个位面花魁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招摇，每次想要低调行事都不太方便。
上次去赌坊，把自己用黑袍包裹得那么严实，虽然隐秘性极好，但是不透气。
活动起来也不是很轻便。
若是能掌握这高超的易容术，岂不美哉？
“陛下可否传授一二？”权肆几步就来到他面前，神色也变得认真。
两人距离渐渐拉近。
瞧着他收敛了平日冰冷，换上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帝王不禁萌生想要逗逗他的想法。
“朕若教会，公子又该如何报答呢？”男人桃花眸微眯，心思难以捉摸。
这句倒是把权肆问住了。
只见他眉头微拧，是做沉思状。
轻柔的微风自轻薄纱窗处悄悄溜入，拂过两人面庞。
从秦忌这个视觉看过去，权肆柔软细密的银发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
由于对方是微低着头，他能清楚看到权肆的发旋。
年轻的帝王鬼使神差地伸出修长指尖，轻轻触了触。
他的动作不似外表那般冷傲霸道，反而透着小心翼翼。
后者浑身一震，掀眸看他。
秦忌动作微顿，指腹却不自觉地触上眼前人的银发。
丝缕顺滑的发丝从指尖一点点划过，软软的，有迎面拂来的暗香。
权肆面色如常，内心却把男人悄悄吐槽了一遍。
狗皇帝，给他薅秃了怎么办？
【宿主大大，您真的不懂大佬的心思吗？】小幽灵恨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暧昧的气氛，听听它家宿主的心声，简直堪称气氛冷场王。
跟个木头似的，就是不开窍。
“抱歉，”皇帝移开视线去看别处，“朕只是觉得公子的发丝生得实在顺滑。”
瀑布似地，浓密得很。
很漂亮。
这般完美的人，身上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关于报答，在下想好了。”权肆下意识地摸了摸发旋。
“陛下以后再来梅香楼，除了抚琴，定当献舞曲于陛下面前。”
能亲自见上头牌舞一曲，这是外人八百年都不一定能够修来的福气。
秦忌听后却并未答话。
瞧着这副模样，权肆估摸着他是不太喜欢这个报答。
“依陛下看，如何报答合适？”
帝王心思实在难猜，他还是直接问吧。
“舞曲固然美艳，可高难度的动作太多，于公子不益。”
“待授予易容术，琴公子若是真想报答朕，便多抚琴与朕听便可。”
秦忌眉眼微垂，盯着他看。
身后映照而入的天光在他身上打下片片残影。
逆光而站，身姿高挑，脊背挺拔，俊美的脸庞上窥不太清神色。
权肆微愣。
他没想到对方竟会考虑得如此细致。
他在大众面前所作花瑰舞一曲，虽然美如天人，却也有弊处。
毕竟，万物皆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长期作舞，长期以往，便会对骨骼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年轻时尚且没有什么明显影响，等到垂垂老矣，便是伤病一身。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盼着他展露最完美的一面，无人在意他是否会不适。
而心思缜密如帝王，竟是注意到了这微不可察的一点。
权肆心里五味杂陈，虽与眼前男人并未见上几面，对方的关切却是分外真切。
“在下知晓了。”他收敛情绪，身段清瘦，仍旧一副淡然之态。
“这易容术，便是将假人皮所制成的面容戴在脸上，再略施以胭脂粉黛，让皮完美融合。”
秦忌主动讲述易容之道。
“假人皮如何获取？”权肆听得认真。
“需要规定的渠道，比较稀有，价格昂贵，黑市有时候会放出少量代售假人皮。”
秦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每个人脸型不同，一副完美贴合的皮实在是难得。”
“钱财不是问题，”权肆眨了眨眼，“怎样进入黑市？”
见他兴致高涨，秦忌不由轻笑一声，脸上的冰霜之色也瞬间消融。
“陛下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何不多笑笑？”
他说的是实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面前的男人样貌生得是极好的。
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如此容貌万人里都难得出一个。
但平时总以面无表情示人，不苟言笑，忽然这么一笑，还真是不一样。
仿佛冰雪消融，如沐春风。
是极好看的。
听了他的话，男人嘴角的笑意立刻收敛了起来。
“……”
权肆内心：别扭鬼。
若是细看，便能瞥见男人古铜肤色下那隐隐泛红的耳尖。
他的眼眸里染上微弱星火，那是某种情愫在其中跃然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