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不知道太子今日突然来是什么意思，她起身后赶紧到一旁的桌案上为他斟茶。
“自是习惯的。”
萧闻景坐到案前，伸手去接昭昭准备放在他身前的茶杯。
不小心触碰到她细腻微凉的手指，昭昭手微微一颤——
被萧闻景的手稳住茶杯底，才不至让茶水撒出。
见萧闻景接稳了，她倏地松手。
太子的黑眸深不见底，他眼中也没有慌乱，也不见任何情绪，只是平淡瞧她一眼。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或是他压根不在意此事。
沈昭昭暗暗松了一口气，见此，应当是她想多了。
萧闻景：“孤看淮之常入宫来看你，你们兄妹感情倒是不错。”
“太子殿下对五公主殿下，不也是时时挂念。”昭昭说道。
“臣女与兄长如今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感情自然更深。”
每次她用这个借口，总能让旁人相信她和沈淮之之间，的确是兄妹之情。
只是萧闻景早已清楚，不是那么简单，于是轻轻一笑，“感情深是好，倒是苦了顾世子。”
昭昭抬眸看向萧闻景，“世子怎么了？”
“淮之曾与孤坦言，他与沈姑娘才刚刚相认，实在不想沈姑娘就此嫁人。”萧闻景开始胡诌。
他一边喝茶，一边还深睨昭昭一眼。
“还问孤，有没有法子让你不要那么快嫁人。”
昭昭袖中的手攥紧了衣袖，她知道沈淮之不会让她嫁人，只是她以为如今圣上下旨，应当是板上钉钉之事才对。
她扯了扯嘴角，“兄长他这是关心则乱，太子殿下不必因此费心。”
萧闻景的眸色不动声色地暗了暗，看来沈昭昭对沈淮之也许不是那种感情。
“孤倒是理解淮之，可孤虽与他是友人，但到底难以违抗父皇的赐婚。”
“我朝若非婚约双方自请解除，且其中一方的确有不可原谅的过错，还未曾有过赐婚被废的先例。淮之听后立刻就走了。”
“立刻就走了？”沈昭昭音若珠落玉盘。
她垂下眼眸，心中思量起来，立刻就走绝不会是因为沈淮之不再阻拦她成婚，沈淮之的性子，定是以此想法子去了。
沈昭昭所有的神色，皆落入太子萧闻景的眼中，他在沈昭昭没看到他的时候，淡淡地勾了勾唇，将清茶饮尽。
“孤的确理解淮之，只是你与荣安侯府的亲事毕竟是父皇赐的婚，若是淮之做出什么事情，惹得龙颜大怒，孤也不好替他求情。”
“沈姑娘，不如由你劝解劝解淮之，千万不要冲动。”
“你不过是嫁人，日后都在汴京，随时都能见到。”
听完萧闻景的话，沈昭昭不知如何作态，她只是讪然一笑，下意识地拢了拢耳发，却不知这个动作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展露出来。
萧闻景猛地垂眸，又给自己添了杯茶。
“臣女知晓了。”她暂时也只能这样回答，“但臣女现在住在长乐殿，也无法……”
萧闻景笑道，“过两日便是端午，太后自然是会放你归家与家人团聚。”
“不过你要是想留在宫里也行。”
要是今天没听萧闻景说这些话，她当然要留在宫里过端午，不想回去面对沈淮之。
但是眼下她又必须回镇国公府，想办法弄清楚沈淮之准备如何阻拦她与顾砚的婚事。
沈昭昭送走萧闻景时心事重重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萧闻景偶尔看向她的贪婪眼神。
直到走出长乐殿，他才一改在殿内的侵略性的眼神。
不过萧闻景绝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他知道目前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是拉拢沈淮之，让沈淮之助他稳固地位。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或者说，等他万人之上时，想要什么没有。
-
昭昭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在端午时回镇国公府，得知此事的顾砚决定来宫门处接昭昭，送昭昭回府。
青竹跟在顾砚身后。
顾砚眼眸深沉，若是昭昭此时在，定能看出他此刻与平常不同。
他侧头问：“都安排好了？”
青竹颔首，可是表情与话语都很迟疑，“世子，我们如此，会不会不太好？”
顾砚的眼神变得极其阴郁，他狠狠剜了青竹一眼，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宫门处，随时有人会来往，他恨不得一脚踹在青竹身上。
“有什么不好？”声音冰冷。
青竹再不敢多说一句，顾砚冷笑，“办好事，就管好你的嘴！你若是不想要，我替你割掉！”
随后顾砚远远地见到沈昭昭往此处来，他阴翳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温和，他迎了上去。
“昭昭，跟着太后娘娘学习如何？身体还吃得消吗？”
昭昭许久未出宫了，姝色上笑意明媚，“不过是来学习如何管理庶务，怎么会吃不消？”
今日顾砚在旁边，春桃知趣地都没去扶沈昭昭，而是让顾砚来。
昭昭上了马车后，顾砚也跟着上去，进去时，他眸光微凉，睇了青竹一眼。
马车内。
顾砚提前准备好了一些糕点，“昭昭，还未用膳吧？先垫垫肚子。”
沈昭昭眸光落在那一碟子粽子上，“这是世子亲手包的？”
“昭昭怎知？”
“不好看呀。”
昭昭轻轻一笑，伸手拿起一个粽子，将绳子解开，粽子里面虽然已经煮熟了，但昭昭还是就着熟了的粽子，重新包了一遍。
顾砚的眸光完全被那双细嫩的手所吸引，看她细指翻来翻去，将方才包得丑陋的粽子，重新整理好。
此刻她的手上沾满了油。
顾砚拿出手帕，将她的手拉过来，细细擦拭。
每一个指缝都不留污秽。
他抬眸看了昭昭一眼，“不喜欢吃粽子？”
沈昭昭摇了摇头，她吃的本就少，“一会儿回府再用膳不急。”
垂下头继续认真给她擦手的顾砚，黑眸却突然闪过冷光，他“精心”准备的粽子，昭昭却不吃？
叫他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多少吃一些，我亲自包的，好不好？“
看着顾砚期待的眼神，沈昭昭有些疑惑，她总觉得今日的顾砚有些奇怪，就像之前那次一般，“世子心意，我带回府吃。”
闻言，顾砚突然捏紧了拿着的手帕。
他深吸一口气，随之一笑，“也好。”
他还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