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达录制地点，台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望过来，里面八卦的意味完全掩藏不住。
除了必要的交涉，倪嘉的视线基本点到为止，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多做停留。
离录制时间还有一小会儿，倪嘉等在休息室，过了会儿白宵月与人攀谈的声音传来，对方见到她眼神一亮，侧头低语几句就进来了。
“倪总。”白宵月向她伸出手，倪嘉礼貌地与之交握：“白小姐。”
“昨晚有休息好吗？”
“挺好的。”
“看的出来你状态不错。”白宵月说着坐下，化妆师上来给她补妆。
果然是台柱子，举止投足之间都彰显着这是她的地盘，倪嘉微微一笑，靠在椅子上没说什么。
“导播说台本你都看过了。”白宵月快速过着手卡，翻到最后一张又放回原位：“不介意我到时候临场发挥吧？”
“你随意。”倪嘉镇定自若：“加蜜第一次入驻国内市场，任何有关企业问题我都会仔细回答。”
白宵月往她这看了眼，眉尾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了她大概两秒才说：“当然。”
“倪总。”李秘书提着咖啡进来，连对她的称呼也变了，倪嘉见到他有些意外，又不好当着白宵月的面问。
“你的咖啡。”
李秘书给休息室的每位员工都发了一杯，分到白宵月那什么都没说，分完就跟高鑫一块站到角落。
“你怎么来了。”这人高鑫早上见过，知道是厉煜城的秘书。
“厉总说倪小姐缺位秘书，怕遇事儿不方便。”
高鑫闻言指了指自己，中午吃饭那会儿，他已经表明过自己今天的角色。
李秘书靠近他，压低声音：“厉总原话是缺一位专业的秘书。”
专业一词被李星河刻意强调，见高鑫面肌鼓动，他耸了下肩露出无辜状，表示自己只是原封不动学了厉总的语气。
倪嘉通过化妆镜瞧着后面的动静，内心隐隐有点不悦，她给厉煜城发消息，询问对方什么意思。
没想到那头直接打过来，倪嘉放到耳边，语气听上去自然平常：“喂。”
“见到白宵月了？”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低沉有力，倪嘉目不斜视的应了声。
“有没有为难你？”
厉煜城猜的没错，白宵月果然要问些台本上没有的，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可能是预示或者隐射。
“节目还没开始。”她隐晦地回答。
“她认识李星河。”厉煜城简单地回答了她短信中的问题。
倪嘉瞬间就明白了，李秘书是代表厉煜城过来给她站台的，可这大大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今天的身份是加蜜的创始人，代表公司，而不是其他什么身份，比如厉煜城的前妻或者情人。
“不需要。”
“有问题就找他，”厉煜城像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说：“他今天听你的安排。”
“我有。”
她没说自己有什么，每句话都回答的很简洁，反正厉煜城肯定能听明白。
“你不了解白宵月，今天要是李星河不在，她会无所顾忌。”
“没关系。”
“我知道你能应付，”电话那头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只能听到匀称的呼吸，过了会儿厉煜城才低声道：“但你没必要经历。”
倪嘉隐在西装袖口里的手指抠了抠衣料，对于厉煜城这两天的反常，她有点不习惯。
“你放心录节目，我开完会去找你。”
倪嘉眉心一蹙，听到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别。”
厉煜城没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直接挂了电话，倪嘉盯着暗掉的手机屏，有点懵。
白宵月突然站起来，眼睛扫过李星河冲她笑了下：“我先过去准备，你再坐会儿。”
“好的。”
休息室的人散尽了，高鑫走过来弯腰，面上有点不爽：“嘉姐，这个主持人真没礼貌。”
其实倪嘉心里清楚，加蜜刚入驻，没地位没名声，白宵月根本看不起她，所以连基本的尊称都没给，一直用平辈称呼她。
但这很正常，倪嘉不以为然，因为在瑞士刚起步那会儿，别人给她的脸色比这个还差。
“很客气了。”倪嘉笑道。
她用那点时间，想尽了所有白宵月可能会问的问题，但最后还是没能押中题。
当着三台摄像机，白宵月委婉却又直白地发问：“所有人都说创业最难的不是缺少想法或者勇气，而是缺少启动资金，想问下倪总，您当时是否也有这个困扰？”
倪嘉从容不迫地反问：“你是想问启动资金哪来的吧？”
白宵月微微侧头笑了下：“我想观众也很好奇。”
“大家都知道，加蜜是我和另一位创始人合力创办的，如果硬要拆分，我其实算技术入股，负责画稿和运营，启动资金她占了大部分，我出了小头。”
“刚开始只是一个工作室，慢慢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倪嘉坦然的看向镜头：“至于那点小头资金有多少，”她笑了笑：“我当时变卖了首都的房产，真的是很少一部分，很多人都拿的出来。”
“孤注一掷，”白宵月笑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差不多。”倪嘉打着官腔。
当年离婚她确实拿到一部分钱，但那钱都被她用来养育孩子，一分都没花到别处去。
因为是双胞胎，三好早产了两月，光保温箱就住了很久，她在国外又没有医保，那时候的医疗费就跟流水一样快。
就算不是这样，倪嘉也不会用厉煜城的钱，去支撑自己的梦想。
原本以为这只是开始，白宵月也许会为了博取收视率，揪住她的个人感情不放。
但是没有，对方很快又将问题带回正轨，节目不到一个小时就录制完了，结束后白宵月向她伸出手。
“刚刚的问题没有冒犯到你吧？”
既然对方点到为止，倪嘉也不愿意揪住这个插曲不放，她客气地笑着回握：“没有，感谢白小姐口下留情。”
“我确实对你抱有好奇，但...”白宵月笑着耸了下肩：“每一位女性创业者都该获平等的机会，希望之后还有机会采访你。”
“你的问题很关键，希望下次来这里，加蜜已经度过这个开端。”倪嘉明人打着暗腔。
紧接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等她回头，男人已经与她并肩站立，宽掌搭在她的后腰处。
厉煜城冲她微微勾起唇角：“看来你们的交谈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