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过的时候小护士敲门进来送药和换药膏，Zoey老老实实把药吃了，拉着人家袖口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觉着没什么问题，工作上一堆事儿呢。”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脑子有后遗症可不得了。好消息是明天不用打点滴啦。”小护士笑着说，给她把留置针拔了就走。
宋载行在阳台的圆桌边处理事情，手指按下空格键，暂停回过头看Zoey，她冲他没好气地撇过头，拿出手机回一下画廊的工作消息，最后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日子淡出鸟来了。
没有酒，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吆五喝六，没有放纵餐，没有爱吃的麻辣小龙虾，每天不是吃药睡觉就是检查打针。
宋载行倒也不觉得枯燥，除了白天去公司一会儿，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这陪她。
这种陪伴在Zoey看来就是羁押，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动，她气得在床上蹬了几下被子，那边的宋载行听到动静便说道：“挺有劲啊。”
“……”Zoey背过身，默默竖起中指。
她想洗澡。
随后她起身无视宋载行，从他身后走过进了浴室，五分钟以后宋载行敲了敲磨砂的玻璃门，“针眼小心别碰到水，用不用我帮你。”
“少管我。”Zoey耳根一红，啪嗒反锁上了门。
二十分钟以后她擦着头发出来，宋载行果然还在，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个吹风机对她晃了晃，拍拍自己旁边示意她过去。
行，上赶着伺候我是吧。
Zoey把毛巾扔他腿上，自然地坐下去，她倒要看看宋载行怎么给她吹头发。他就算吹得比托尼还要好，吹一百次，她也不可能跟他和好。
Zoey纯素颜不施粉黛的时候，美得就不带攻击性，下颌流畅的线条衬托更加优越的鼻骨，侧脸就像一幅摄人心魄的伟大雕塑作品。浴室的水汽使得脸上白里透粉，那双眼睛是透着无辜的，纯粹的，让人不舍得对她说谎。
“嗯？”半天没有动静，她偏过头看宋载行，那一瞬的眼神没有设防，茫然不解。看得他心头一紧。
“真好看。”宋载行一双眼睛晦暗幽深地盯着她，周遭的空气都莫名升温起来。
“客观事实要你说？”Zoey切了一声道，她不打算给宋载行好脸色，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今时今日，她翻身农奴把歌唱，再也不要看宋载行的眼色。看吧，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装不来贤良淑德温顺谦卑了。
那谁说过的：我管他喜欢什么。
她再也不要做小伏低了，以前他仗着自己喜欢他，真是给他脸了。
Zoey在心里越想越爽，恨不得现在就骑在宋载行头上尿尿。可惜当事人并不知道Zoey的心路历程，宋载行手指分开她的发丝，用手背试了试吹风机的温度，然后有条不紊地给她吹干头发，认真的态度不亚于工作。
“这儿没精油，凑合一下呗。”吹干头发的托尼宋说，毕竟Zoey是精致到头发丝的人。
“哦。”
Zoey享受他指尖带来的头皮按摩，舒服地闭上眼，盘算出院了还是得去找托尼打理一下头发，顺便烫个大波浪吧，知性御姐。或者剪个公主切，应该能hold住。染个粉毛，就算染成彩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再也不用保持宋载行喜欢的黑长直了……
“想什么呢？”他低声问，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关你屁事。Zoey刚要开口说出这四个字，宋载行料定了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先一步低头吻住她。
温热干燥的唇瓣贴上来后，Zoey整个人被围堵在沙发角落，这个吻不是温柔的浅尝辄止，是带着侵略性的试探，宋载行没闭眼，漆黑眸子看着她每一瞬的反应，看着她逐渐沉沦。
Zoey不擅在他面前伪装自己不受吸引，无从反抗，索性也懒得反抗，修长的手臂抬起来攀住宋载行的脖子。
得到回应那一刻，宋载行眼里闪过惊喜的光亮。
反正男模也没这么好的质量，Zoey是这么想的。
……
室内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Zoey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宋载行亲了亲她的手指。
“疼不疼？”宋载行把她圈在怀里睡。
“去你的。”Zoey会意后一骂，累极了。
这张病床只比普通病床大了一点，两个人挤在一起注定要贴得很近，刚才在兴头上Zoey没觉得，现下觉得热得慌。
Zoey折腾半天受不了地侧过身：“你，回你家睡去。”
“拔…无情？”宋载行有些委屈。
“不然你以为？现在在我眼里，你跟模子哥有什么区别。”
“再说一遍。”宋载行从齿缝挤出四个字，手掌掐上她的小腰。
耶，生气了。
Zoey火上浇油道：“我包里2000现金拿去吧，别嫌少。”
宋载行转而哼笑，并不被她的故意激怒影响。从身后咬住她一小截嫩白脖颈，牙齿细细碾磨，“好啊，我一次只收你20。现在欠你99次，今天还要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Zoey绝望地闭上眼。
第二天小护士看Zoey和宋载行的眼神有些古怪，起初Zoey没发现，直到她照镜子时看到锁骨有几处红点，那是昨晚宋载行发狠吸出来的。
“狗。”Zoey啐道。
被骂作狗的人在给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他把充电器耳机平板小发卡都细心的装好，“秦叔过来了，接我们回家。”
想到出院以后的自在日子，Zoey乐得冒泡，上车的时候秦叔跟她打招呼，她也回了个，“叔，好久不见啊。”
宋载行身边的人，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助理小冬和司机。这两个人还好，对她都没有什么敌意，有时候也能聊几句。
可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路不对劲了，这不是回家的路，她警惕地看着一旁端坐的宋载行。
“知道你住麓安府的人太多了，我不放心。”宋载行直接掐断了Zoey想独自回家的念头。
“我回冶金街老房子。”
“不行，那儿安保太差。”宋载行不假思索地开口，这个问题他早已经考虑过了。
“难不成你他妈还想囚禁我？”Zoey回过味来，直起腰怒道。
宋载行摇摇头，“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不想你再出事。”
“你在我眼前，我才能安心。”宋载行这话说得诚恳。
Zoey哪会听他的，这种不得脱身的被掌控感使她窒息，心里蹿起的火苗蹭蹭烧起来，讲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你管我上哪，我跟你有关系吗？有坏人我不知道报警吗？用得着你操心，你谁啊？”
住院这几天，她是没心力赶人，不代表她接纳他。
“昨晚那样还不算有关系么？”宋载行低头看她，面不改色。
Zoey残忍一笑，随即也不在乎秦叔听到，“你不会以为睡一觉咱俩就能好吧？”
这话一出，宋载行的眸子就冷透了。
“要么接着住院，要么跟我回紫融湾。”宋载行摆明了只给她两个选择。
Zoey气得发抖，摇下车窗果然看到一前一后两辆车互送着他们，车上坐着穿戴整齐的保镖。
“宋载行，我不是犯人。”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请给我作为一个人的自由。尊重我的选择，尊重你懂不懂！”Zoey愤怒地冲宋载行喊，肺管子都要吼出来了。
“保证自由之前，我只想保证你的安全。赵阙那里，还不能完全保证他不会再动你，宋仪卿也被藏起来了。”
Zoey遇到那样的事，如果再发生一次，宋载行指不定会怎么发疯。他不敢想。
Zoey惜命地考虑了一下，“行，那你给我一个期限，我不能老这么被你关着，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还要谈恋爱呢。”
“事态平稳起码……一个月。”宋载行其实想说得事情更严重，时间更长，这样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就更久。
“你跟谁谈恋爱？”他沉声问。
“管着吗？”看到他拈酸的表情，Zoey感觉出了口恶气。
宋载行闻言凑过去亲了她一口，“跟我谈。”
Zoey倒吸一口气，照着宋载行的胸口狠狠打了一拳，被打的人一声不吭，只是回握着她，问她手疼不疼。
Zoey咬牙，抽回手又使劲打了一拳。
“我当你在撒娇了。”宋载行笑中带邪气，仿佛被打爽了。
如果这里有块平地，Zoey很可能气得满地打滚。
“撒你妈！”
前面开车的秦叔听得满头大汗，大半年不见，小白脾气见长不少。
紫融湾的别墅从前Zoey就不常来，这房子装修沉寂冷硬，不是她喜欢的风格，现在更是哪里都看不顺眼。
聊以安慰的是宋载行把墨点儿接了过来，小猫吃了点东西，现在正满屋子巡逻，做饭的，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小心避开它。
“哟，这不是妮妮生的小猫吗？长这么肥了啊。”从老宅过来的一个阿姨说。
Zoey闻言赫然，心想墨点儿这是幸福肥。她把墨点儿抱过来，将它的爪子搭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真皮沙发上，作势挠了几下。
“挠一挠，宝贝，快，磨磨爪子。”
“挠坏了有奖励。”
墨点儿好像知道自己赔不起，兴致缺缺地从她手中挣脱出来，继续它的大别野旅行。
晚饭的时候宋载行打发走了所有人，餐桌就剩他跟Zoey，两个人坐得远远的共吃一顿饭。
“宋载行，你整我？”Zoey放下筷子没头没脑地问一句，旋即他也放下手里的调羹，温柔道：“怎么了？”
Zoey盯着面前的几碟菜，黄芪烧河虾，烩茄参，灵芝鲍汁焖海参，餐前点心是枸杞烤南瓜……还有那个桃胶百合羹，也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味道。
“我没到吃药膳的地步。”她食之无味地说，淡了这些日子，她无比想念那些重口的吃食，什么火锅烤肉小龙虾芥末寿司，麻辣烫也行啊。
“乖，医生说了，你确实需要进补。”
谁他妈跟你乖，真够没脸没皮的，Zoey眯着眼，宋载行如今的怀柔政策，快把她逼成超雄了，她动不动不是想骂人就是想打人。
“我真烦你。”Zoey坦诚地说。
“烦就是爱。”宋载行说着，给她夹了一块药味很重的黄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