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这一圈，回到府里的时候，薛昭都收拾好了等着她了。
萧舒婳走过去跟他牵上手，卸下了外装的薛昭，有些朴素但真实。他眉眼舒展，有些放空。萧舒婳的指尖微凉，薛昭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会后，面无表情地将脸贴了上去。
薛昭总能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他为之着迷。蹭了一会才发觉自己这套动作有多黏人。
抬眼就看见萧舒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噙着笑意。
薛昭直起上身，正色一番，“我只是脑袋有点昏沉。”但仍不松手。
萧舒婳用空着的手揉乱了他额前的头发。薛昭目光有些幽怨，捉住她那只作乱的手，握在手心里。“今天怎么跟萧铭远在宫里长街上吵起来了？”
萧舒婳挑眉，“因为他碍事。”
“吵赢了？”
“当然。”回想起来，萧舒婳还有些得意，“他志在必得地来，灰溜溜地走。他真以为我会打没准备的仗？”
“没事就好。”
萧铭远在阻拦萧舒婳的时候，何尝不是在阻拦他自己。
若是他在一旁添油加醋，扣上一些罪名，定是另一种景象。
可现在的局势太过尴尬了，萧铭远不敢拿仅存的边界感去赌，用岌岌可危的圣心去对付一个早该死掉的宋炙，实在有些不值。
萧舒婳则是从没把信心放在皇帝身上，没再期待过他的偏袒与偏爱。
过于谨慎就会停步不前。
“六部之中还有一些空缺的职位，萧铭远要塞新的人过去，但大部分都被我驳了，他心里不痛快。”
萧舒婳手心托了下他的脸，他一副邀功的样子，她当然得满足。“他如今太子监国，怎没见过他威风。”
“握到手里的权利才是真的，不过倒也是巧，他手里能用的且好用的人实在不多，那些歪瓜裂枣也要攀着关系捡漏，自然是能力不够才被撤下去。”
“那他干嘛找这些人当自己的破绽。他不是最看重风评的？”
“这个节点上，他哪还顾得上在乎这个，空悬的职位就代表着机会，他得占着位置。”
“可我们似乎也没有太趁手的人选。”
薛昭支起腿，让萧舒婳坐在上面，将她整个人圈住，“选人的事，交给邴文兄。”
萧舒婳搂着他的脖子，回想着小胖子的老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
在薛昭的形容里，邴文是个有学问有能力的人。就是未免有些太不显山露水了，闷声做大事。身为皇子的老师，有了高度，却没有权利，总之她始终不肯相信，一个在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人，竟是下一任丞相的人选。
不明白他的势力从何积攒，追随者又在哪里。
况且丞相府跟萧铭远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在这，韩静窈到底是被押在东宫，韩沃难道真能把她放任不管吗。
说来也奇怪，明明萧铭远也隐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算当时撕破脸，只要他讨好一下韩静窈，给个台阶，就还能有丞相府作为丈家的支持。
萧舒婳问出了心中所想。
薛昭解释道，“丞相对他指手画脚了不止一天，萧铭远早期退让过太多才换来东宫的位置，就算没有诡英，萧铭远也不会再容忍自己受制于丞相府。因为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受辱。”
“真能有这么重要？”
“他向来将这些尊严之类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萧舒婳皱眉，没有接话。
“韩沃那种老狐狸自然留有后手，他早预料到扶持了萧铭远，日后必会被反咬一口。不然，他的门生众多，太子党也众多，他为何偏偏要传位给邴文呢。”
邴文从始至终，党争开始到结束，都没有站队。绝对的中立，不倾向萧铭轩，也不为萧铭远做事。
虽然萧舒婳也不觉得他能为两边做什么。更何况他们为萧铭简布下的暗线已然成型。
“可…缓和关系就有这么难？”
萧舒婳总觉着是因为萧铭远没被逼上绝路，才支撑着所谓的风骨。
她垂下眼眸，她违背内心，去讨好那个厌恶之人。那个想将她和母亲置之死地的人。万分可笑的父女情深，只是来自虚伪帝王的些许愧疚和怜悯。
薛昭敏锐地察觉她突然消沉下来的情绪，大腿发力，将她颠起，圈地更近也更紧些。
“咱们公主是顾全大局，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是卧薪尝胆，养精蓄锐，伺机而动……呜…”
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刻意哄她，眼见薛昭的词越发没边，萧舒婳干脆用手把他的嘴捂上。
薛昭把她的手扯下，继续说，“怎么听实话也要害羞，公主跟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做什么比较…”
“你快别说了。”推又推不开，躲又躲不掉。
“别说什么？”薛昭锁着她的两只手腕，脸凑近了逗她，在她耳畔喷洒出热气，“嗯？躲什么？”
萧舒婳痒的不行，只好在他脸颊和唇角各亲了亲，才被放过。
薛昭向来见好就收，神色恢复认真，“想知道答案倒也简单。”
他简短地提出了个方法和建议，倒是与萧舒婳不谋而合了。
丞相府和东宫都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
而这种默契很大程度取悦了萧舒婳，“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交给我做！”
“现在高兴了？”
“嗯…总感觉做这种事的时候，我干劲十足，心中畅快。可能我就是作恶多端吧。”
萧舒婳还挥了挥拳头。
“嘁…这算什么作恶。”薛昭摊开手掌，让她捶在上面。
“之前某些人不是说我，飞扬跋扈，肆意妄为，任性嚣张，还有什么词儿来着？”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能是我说的吗？”薛昭的身子逐渐往外伸直。
萧舒婳掐他脸，把他往回拉，“赖账？”
“没吧…你记错了。”
“男子汉大豆腐，要敢作敢当。”
薛昭就势把脸埋在她颈前，“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你怎么记得这么久。”
“怪我记得久咯？”
“没关系，我能原谅。诶呦…痛。”
是萧舒婳一拳擂在他胸口上。
“痛什么，你放松！”但她出拳的速度明显是被预料到了，锤在绷紧的肌肉上，就像锤在了铁板上，她还没说她手疼呢。
“诶！”萧舒婳惊呼一声。
薛昭竟然直接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怀中抱着她也能轻松起身。
“这里拳脚施展不开，我们转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