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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剑锋难锐,枯心不泽,且拭去寒芒,且听我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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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神白须再回盘龙会时已是深夜,同赛娜返回伏云龙庭后,一夜无话,潦草过了。

待到翌日,走出那湖亭,时间已经来到了大晌午,日上三竿,透着还剩下昨天落下的淅淅沥沥的雨,空气清新,心情舒畅。

此刻中堂朗庭,赛娜慢悠悠的走在前面,神白须步履平稳,双手负后的跟在后面,此刻的他心神安逸,神清气足,对比曾的经身在囹圄,眼下,是他前所未有过的恬静。

也许他应该带着礼物上门拜访青抬衣,感谢她的不杀之恩与再造之恩,可像她那样聪明又敏感的人,怕是一猜就知道这人是吃了便宜还卖乖,知道了他因为她药鼎的体质而来,恐怕是要被一剑劈了的。

如果是因为那场死斗的劫后余生而来慰问,恐怕也不妥,那女人太傲也太清高,自是睥睨天下的孤傲孤高,如今一败,更是心有不甘,此去如同飞蛾扑火,往枪口上撞。

两人已有阴阳之交,可终归不过背道而驰,往后在神骁盘龙会的日子里,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而至于余生,这一夜情的深刻永远烙印在回忆里,失了身的神骁女子最是这红尘风浪的无端,但凡有些廉耻之心者,必是孤身不嫁的孤注一掷。

而青抬衣这种贞烈的女子,一个玩笑的赌约都能说到做到,只怕这会可能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吧……

想到这里,神白须不禁打了个冷颤,虽说不至于见面就你死我活,可这种事儿,他也不好主动。

奈何,时运不济,缘分往往歪打正着,冤家也总是路窄。

眼前的赛娜突然停了下来,直盯盯看着中堂内,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

神白须眉头一皱,又一挑,跟上前去。

只见那白衣女子跪坐于内堂中央,一柄银亮精致且寒芒湛湛的长剑横放在她膝前,透过纱帘折射的阳光,长剑银光闪闪,锐不可当。

神白须认得这剑,大名鼎鼎睥睨四方的天剑心禄。

只是此刻已经褪去神光与锋芒,如今和那些阁楼中存放的名家锻造的长剑别无二致。

而那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心禄剑主青抬衣。

她神色黯然而低沉,心死如灰般,又惆怅而病态,行尸走肉般。

但她的精气神在阳光的温度环境下,显得有些暖色,仍有不错的气色。

她左手血腥淋淋,似乎是在尝试着再次驾驭心禄,只不过,人魔两道剑心的相冲,就是诸如她这般绝世修剑者也横拦不住。

青抬衣能侥幸不死,也是托神白须的福,没有那角簪,她现如今估计已经尸埋他地了。

神白须看向一旁的赛娜,后者回望,不明所以。

神白须抬手虚按一下,意示赛娜就此等候就好,后者点点头,坐在阳光下慵懒的享受。

看着那颓败如枯糜的青抬衣,神白须没来由心里头犯愁,却也后怕。

愁的是青抬衣假戏真做,怕的是青抬衣仍旧心怀怨恨,毕竟无论从哪一点出发,他神白须的理由似乎都站不住,也只有自卫这一个理由说出来符合现状。

神白须慢步走近,青抬衣无动于衷,形如槁木。

他先是蹲下身看了一眼那闪烁着银光的心禄,在神白须的倒影映射在剑身上时,心禄微微颤鸣。

神白须当然不理解这是什么预示,只当是青抬衣见到自己很不开心。

啪嗒————

在神白须伸出手握住青抬衣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用袖袍去擦拭的时候,她应激似的快速抽回,并回过神来看向别处,不去看他。

虽说已有肌肤之亲,可如此过界的举动神白须想也不想,倒的确是个榆木脑袋。

她不愿意搭理他,却也没说什么诸如之前刁难讽刺他的恶言恶语,如今一败涂地,眼前之人自是胜比天高,一切也就理所应当了。

看着衣袖上的猩红的神白须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

在青抬衣以为这人要走的时候,他挪了挪位置一屁股就坐在她旁边,一个看着堂外,一个看着横放在地上的长剑。

“不是我说你,咱就是说,我好歹也是西方历史以来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响当当的国际通缉犯,虽然也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身份,但好歹也有个凭据跟档次。”

“你这场输给我不丢人,戒骄戒躁,等养好了伤下回再把场子找回来就行了,多大点事。”

神白须说话跟放屁似的,没心没肺,饶是现在情绪低沉的青抬衣也有点憋不住这不要脸的劲。

可她也只是顶多皱皱眉头,懒得搭理他。

“你想想,你在神骁无敌了整整四甲子,跟你对过招的百年来屈指可数,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也没日没夜的在阴影里挣扎。”

“是,你在神骁这片地是得天独厚,可你没见过外地人不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吃败仗也理所应当。”

“再说了,时境变迁岁月更易,哪有人一直站在高峰久居不下的?要欣然接受时代的更替,直面自我的缺陷才能成长。”

“你是不是不刺你两剑你皮痒的难受?滚别处犯贱去。”

青抬衣没耐性的骂了一句,而听了这句骂的神白须心里也是一松。

还有骂人的劲,说明还有救。

神白须看了一旁的青抬衣一眼,后者只是看着那横放着的长剑,神色低垂。

当啷————!

青抬衣一惊,神白须突然起身一脚把长剑心禄踢得远远的,一直撞到远处的墙壁后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青抬衣怒极,正欲起身,却又莫名一颓,坐了下去,神白须见状,也一屁股坐了回去。

只是,这才刚刚坐下,神白须莫名伸脚蹬了青抬衣大腿一下,后者怒目相视,对于这个无赖泼皮莫名其妙。

“真是犟种啊青抬衣,你一直盯着那把破剑就能把你命克天道的身命打破吗?就能让你残破的人魔两道剑心归复于明吗?”

“那把剑上是刻着长生不老药的药方?能让你死了的老爹起死回生?还是那上头有你娘绣的画,能激励你振作下去继续活着?”

“要不就我说,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钻进这牛角尖里头出不来了,不就是输了吗?你堂堂四甲子煌煌压道,不世天骄,真就这么心胸狭窄?”

说到这里,青抬衣已是双峰高低起伏,肺管子都快气炸了,这人话里话外粗言粗语,简直就是最里头吐刀子,青抬衣一生平步青云,所视尽是群山,这神白须明明就是茅坑里头的臭石头,好不无礼。

可纵使再如何的怒不可遏,青抬衣就是装作一言不发,以为耳不听为静。

“神白须征御!”

青抬衣怒斥一声,气的火冒三丈,只因神白须一脚直接蹬在她屁股上,把她整个人踹了个人仰马翻一头栽在地上。

“你爷爷我在此。”

神白须见状,非但没怕,反而越来越嚣张,甚至叫嚣起来。

“还知道急了?这就急啦?你昔日睥睨天下的那副模样上哪去了?四甲子的养气功夫到这儿破了?身为一个绝世剑主,天外名号响当当,如今连把剑都拿不稳,还好意思发脾气?还有脸发脾气?”

“瞧瞧你这样,我就是坐在这儿让你砍,你都没那个胆,还四甲子无敌,天大的笑话,窝囊费。”

神白须直接把脑袋伸过去让青抬衣砍,后者只是端正跪坐,本来怒极的神色突然变得有气无力,她甚至都不敢推开神白须越蹭越近的脑袋,以至于他一头长发搭在自己肩膀上。

神白须见状,嗤笑一声。

“之前湖亭,我就走眼那么一下,你好歹一剑没差点给我劈成两半了,到了这会儿,百般戏弄,你是敢怒不敢言。”

“湖心方寸雷池间,你青抬衣更是居高临下,抬剑之间就能要我神白须大卸八块,现如今我一脚给你的心禄剑踢的当啷乱响,你是窝囊又受气。”

“青抬衣,你那自信心呢?让狗叼走了?”

“你说这话,是在骂你自己吗?”

“那也就是说,你连狗都不如了?”

“我没有心情跟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能老实滚蛋吗?”

“你没有心情,我有啊。”

“你要是闲的难受,可以把脑袋伸进蜂窝里去找刺激,也许那样可以让你糊涂酱似的脑袋清醒点。”

“这伏云龙庭是人家上御出云送我的,该滚蛋的是你吧?”

“那好,我滚。”

扑通————

就在青抬衣刚起身走向门庭时,神白须就紧随其后的起身,他先是一拽那人的发尾,猛的一扯,再伸脚又是一脚揣在那女子臀上,把人猛的栽在地上,直接让这人摔了个大跟头。

摔得浑身都疼的青抬衣银牙紧咬,恨死了神白须,却也仍旧没说什么,而神白须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托死狗一样,直接把青抬衣整个人提了起来拉了回去。

“我是主,你是个连客人都算不上的阶下囚,败徒而已,能不能走,你有资格定夺吗?”

“你都命不由己了,眼下又是个自己陪了身的烂货,天大地大都没你青抬衣的份,你想走?你能走到哪里去?你有家吗你?”

“就是你青抬衣一吭哧钻到地底下去,只要这身命不破,那天上的雷到哪都劈的着你,现在的你,贱命一条。”

青抬衣就像个洋娃娃一样被神白须戏弄,关键是她还敢怒不敢言,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

而这时,神白须再次去抓青抬衣的手,用衣袖擦拭她左手的伤口与血腥时,她没有再反抗。

当她再回过神来去看神白须,才发现自己的心怦怦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他气的,总之,五脏六腑都在乱跳。

嗤拉————

神白须直接把身上的黑袍撕掉一块长条,捆绑在青抬衣的手掌,青抬衣眉头一皱,绑的有点紧,还是打的死结。

包扎好后,神白须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盘腿而坐,双手搭在大腿上,两人一个跪坐,坐姿端正,一个吊儿郎当,躬身驼背。

青抬衣捂着手一言不发,手上的伤口早就在神白须接触之后慢慢愈合,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何,却总在不自觉中发生。

她再转头看了那人一眼,他如今有些许洒脱与安然,同一开始湖亭处相见时,比起那副阴鸷,现在的他,好了不知道多少。

而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上裹着的黑布与那猩红,又自顾自的陷入无休无止的自我徘徊中。

青抬衣又突然抬起头,皱着眉头,气愤而又无可奈何,因为神白须又踢了她一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无赖越来越有耐心,只是觉得和他争执,自己永远讨不到好。

“时境变迁啊青抬衣,看看你这张瘪样的苦瓜脸,就好像死了丈夫的寡妇独守空房一样哀怨,就是隔着一层皮囊,我都能听清你心里头的唉声叹气。”

“就因为一把用着剑不趁手,因为一条路走着不顺心,一个人看着不顺眼,你就能极端的要将自己逼的置之死地?”

“那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把角簪还我,省得浪费了这天地至宝,指不定我到时候还能拿着它去救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人,做更重要的事。”

“而不是浪费在你这么一个活死人身上。”

啪嗒————

哪知道神白须一句话直接引的青抬衣召出角簪,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神白须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挠了挠被砸的地方,捡起角簪,看着心如槁木好似心死如灰的青抬衣,她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就真像个活死人一样。

神白须蹲起身,看向青抬衣,重新将角簪摁在青抬衣手里,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说的是气话。”

看着手中闪烁着白泽辉光的角簪,青抬衣气色转变,看起来才堪堪像个真正的活人。

“你救我,是不是可怜我?”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她握紧手中的簪子,沉闷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神白须听了,没有作答,只是盘腿而坐,看着窗外无限好时光。

“李世卿说我是个命苦的人,说什么,我的命比你还苦,我以为,不对。”

“相反,我很幸运,无论是成为神白须征御,还是成为安可赫尔菲斯,我自始至终所做出的选择,都是发自本心而忠于自我。”

“而脚下的道路,更是坚定不移,我以为,我很幸运,只是经常犯错,经常犯同样的错。”

“但也不似你,无依无靠,风中浮萍,一生寻觅,却茫茫迷惘。”

神白须看了看手上被扯掉一块的袖子,又看了看远处被他踢的老远的心禄剑,又重新看向门外似乎已经睡着的赛娜。

“神骁这片地怪人太多,诸如陈也先,诸如李世卿,又诸如你青抬衣。”

“我辈分小,撑死了也就活了个二三十年而已,而你们这些个老不死呢,有的百年,有的千年,甚至还有什么神明,千万年,千万万年,一个一后面都不知道有多少个零。”

“一辈子何其冗长,有的精于武道,桃李天下,有的仕于从政,君临天下,还有的,如你这般,上天入地,却畏首畏尾。”

“有时候我想,李世卿说的什么,治克天道,玄之又玄,说你青抬衣如何如何桎梏于此间而如何的挣扎,起初我不以为意,以为这么强一个人,天底下什么事做不到?”

“也是第一次在问你削山走蚣局面势态,你举剑于方寸之间刻成领域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是多么一个活不起的人。”

“也是在那把长剑抵在我眉心时,在你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态度中,我讲述你这身命真相后,看到了你的懦弱与动摇。”

神白须指了指远处的心禄,嘲笑道。

而他说的这些话,倘若换做曾经的青抬衣,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现在的青抬衣呢?尽管愤然,却又无力,他的确说的都是事实,可她又气不过他那样的贬低,就好像自己这一身通天之能是别人送的一样没有价值。

所以她又有点委屈,归根结底,她也不过一介女子,在那场纷争终结之后,在她所在的高度能够威胁天道后,她一直苟且偷生,为了寻找活下去的办法,她又杀了太多人。

可到最后,仍旧是回到原点,回到那个一开始桎梏自己的原点。

“一心成就最高的你身在众生的起点而望向众生的终点,看的越远,就越好高骛远,所持执念越重,就越放不下。”

“你渴望同自我和解,能够挺起腰杆活着,却又无法舍弃曾经的执念,只是以手中的剑为活着的道理,何其肤浅?”

“禹禹独行,你心高气傲,若即若离,你茕茕孑立,看不透这世俗,望不穿这道路,桎梏于当下。”

“一个人纵使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却做不到心怀众生,哪怕身在人海,也孑然一身。”

看着神白须,她好似渐渐开明了,可他说的又有些隐晦,每每到即将揭开的时候,又掩盖什么。

而神白须身上,她也能感受到,感受到那股孤独,感受到那种纵使走过太多人的生命中,也孑然一身的感觉。

青抬衣一生,剑道之超,百年来一骑绝尘,真正的做到了在无限拔高剑林中的登峰造极,而就是这样的人生,在她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知道握着手中的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的一花一草。

她眼中的景色,血流成河,仅仅只是争凶斗狠,就像曾经那个时代的纷争一样,一群人的目光永远向上,而忘记自己所在的位置。

青剑门,这一名门于神骁七百年前设立,位于藏锋山,如今的天君城抬凤城区。

是传承了五百年的剑道一流,也被誉为“锷首”。

何解?

刀与剑之上的柄在神骁古代就被称作,锷,亦刀锷,剑锷。

在神骁的《百兵谱》中记载有:器锷之,可横可纵,可御可挡。是兵器中能够作为攻击和防御的关键部位。

同样,一件缺少以锷为搭配的兵器必定会缺斤少两,且在同他人的对决中,暴露弱点。

而拥有锷首称誉的青剑门乃是七百年前横贯天下的剑道魁首,其门内剑道者无数。

所谓青虹贯日,指的便是拜入青剑门门下,是对当世剑道一途最大的厚望与赞誉。

在当时整个东胜神洲,青剑门可谓桃李天下,同时,冠绝一方,其成立七十年共出六位成剑者。

天道剑三位,魔道剑三位,人道剑一位,其名曰:御上,甲勾,霏渠,糜霓,归铄,听柳六剑。

而三百年前无敌于世的剑神离玄机便是六剑中甲勾的徒弟,可想而知,这六剑究竟在神骁修剑者中拥有何种地位。

因为不同的意志,不同的理想,六剑除去听柳之外皆自成一脉,开枝散叶。

这六剑代表了神骁的剑道一途最高,同时也奠定了今后神骁历史中修剑者的所有追求,在剑道传统上,自八千年前传承至今的脉络全部归由这六人。

因此青剑门也就成了天下修剑者大道的最高追求。

随着风云渐起,东胜神洲再度迎来一个新生代,天纵之才的修剑者一个个前仆后继,一峰起后又一峰,也就渐渐出现了能够同青剑门比肩的存在。

他们心怀傲气,睥睨寰宇,手中长剑如日中天,可通九霄。

其中,诏武山,散云观,抬道门,囚月,快宗,同青剑门并驾齐驱,六门剑道名门,共称“六龙绕拄”。

随着这些剑道名门的问世,东胜神洲的武峰格局再度变化,青剑门逐渐在不断的时代更替中被顶替,有更多的名门不断脱颖而出,如此,纷争起。

“群锋问芒”这一武斗机制成立,在众多大家的推举之下,成为了一个试剑武会,天下修道者皆往,为求证道,为求长生者,皆可一展风姿。

其中,所求胜负者,生死自负,而如此,或你死我活或试炼切磋不断上演,也随着一位位或多或少的天纵之才的陨落,恩怨已成。

作为老一辈,青虹贯日这一名的承担者青剑门,在武会中屡战屡败,众门以为,青虹贯日之名理当强者为先。

如此,为争那青虹贯日之名,群剑共起青剑门。

武会的举行空前盛世,问剑者不计其数,而剑陨者,更是应接不暇。

随着不断地被挑战,随着恩怨不断的你争我抢,剪不断理还乱,群锋问芒逐渐成为了弱肉强食的决斗场,困兽犹斗,于此上演。

青虹贯日这一名最终被摘下,青剑门也随着名誉的脱落,与人才的损失而逐渐没落,于此群雄并起的时代被淘汰。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的颠覆了整个群锋问芒武会,乃至整个神骁,甚至整个东胜神洲。

她斩断了修剑者百年来对登高的执念与对武道一途极端的追求,承载着远超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重量与实力。

她就是青抬衣,又名,陈拾玉。

她的出现,令青剑门重新站在了整个东胜神州的最高处,也令整个东胜神洲的剑道一途,硬生生压低。

在当世,她的名字就是剑道一途的代表,甚至是,剑道一途存在的意义,因为神骁上下九千年,从来没有出过这么一号人物。

于神骁上下无敌者九千年来多矣,青抬衣同样是其中之一,可她并不像那些不断经过努力与历练最终成就最高峰的人,而是一个生来就碾压众生,碾压天道的气势恢宏者。

在那个时代,她是所有修剑者心中一堵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是一个永远无法抵达的高度,她力压众生,力压天道,令这茫茫众生皆俯首称臣。

她成为了群锋问芒中永远无法翻越的一座大山,让整个剑洲陆沉,年仅十八岁就纵横东洲,成为了史无前例的剑道魁首,更是绝对的剑道极致。

曾经的六剑早已不复存在,而如今只有一剑青虹贯日,如日中天,她的存在让东胜神洲一甲子再无有敢称剑道天才者。

而青剑门也在她的问世之后崛起,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

而过了八十年之后,在剑神离玄机解剑归天之后,青抬衣人间蒸发,青剑门更是被一夜血洗。

一个巨族的没落,来自于时代的碾压与众人的讨伐。

可青抬衣的位置尽管仍旧无人撼动,她成为神骁史上仅在圣人之下的第一人。

而她的消失,也将神骁今后的剑道一途抬得更高。

而青抬衣,就是那和时代脱胎于超然境界的早产儿,在青剑门门主,他的父亲的暗行风云下,诞生了她这么一个为剑而生的剑胎。

她的母亲被作为胎种,用血肉之精来培养这么一个天生的剑主,也因此,青抬衣一生下来,就成剑魔道剑。

而诸如此等逆天之举,往往会受到天谴压制,所以青抬衣年少时,双眼失明,感官脆弱,更是个说不出话且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哑巴瘸子。

她自小就听了太多那样的冷言冷语,感受了太多人的唾弃与厌恶,而他的父亲,就那样孤注一掷的铸就自己的野心。

也是终于在成年之后,化名陈拾玉的青抬衣,剑出青天,独步天下,一人即是历史,颠覆了整个神骁剑林。

她的成就越高,心就越空荡,整个人就越虚浮,逐渐成为一个只为杀戮的行尸走肉。

在那场天下剑者的讨伐以失败告终之后,抵达最高高度的青抬衣终究遭受天谴,那生不如死的挣扎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苟且偷生的三十年里,她憔悴的连剑都拿不动,只能蜷缩在暗处。

她的存在垄断了整个剑林,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她剑压天道的身命,所以才选择销声匿迹。

一是为了给天底下今后的剑者让路,二,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不再受天道挟持,不被众生反斥。

她懂得道理太晚,出世太早,前生所执的执念只是为了赢,为了杀。

也是在历经这人生巨大变故之后,才约莫懂了点道理。

可无济于事,她终其一生都只能在这种桎梏中苟活。

直到遇到神白须,她发现,唯独对他出剑,不会受到任何天谴压制,就好像天经地义一样。

可随着和他的接触与了解,他在神骁所做的一切,她越发的开始疏远曾经那个血腥的自己,渴望挣脱桎梏,渴望焕然一新的命运。

就像神白须所做的一样,打破那些陈旧的枷锁。

这也是她体内魔道剑与人道剑会碰撞的原因,直到最后雨谷彻底发作,她才沦落至今模样。

青抬衣本质上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她是一个一生下来就诞生于最高处的人。

可她所期望的,却是一个平凡人的人生。

太多人的期望将她填满,她被托的太高太高,而以至于做到前无古人这四个字后都感到空虚。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能说会道,神白须征御。”

“你固然刺破了我这虚伪而脆弱的伪装,可这无济于事,因为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命运。”

“我可以就这么在这种孤独中腐烂,而你也已经证明,你可以挣脱宿命的枷锁,我们终归不同,你也不必去说那些话来安慰我。”

“我所经百年,不过一晃,沉淀于此之中的回忆也只不过是挣扎,谁又没有遗憾?只允许你一个人能纠正错误吗?”

“身陷囹圄,满目疮痍,只此人生,我承认是我作茧自缚。”

青抬衣终于还是在最后服了软,并且承认了自己画地为牢的事实,而这就是这时,神白须却起身。

他走向远处,走向心禄剑的所在,他弯腰提起剑柄,长剑颤抖着发出阵阵嘶鸣,好似想要挣脱他的手。

诸如青抬衣那个面对人生的态度,神白须见过很多很多,诸如周登楼,御神策,段九禽,赫尔菈。

又或者,伊芙琳。

这些人无不是在经历巨大痛苦之后选择放弃承受命运带来的阴影,从而选择另一种使命继续前进。

可他们仍旧被笼罩在那黑暗之中,所见所感皆是阴影。

而神白须是一个站在光明中的人,只是这光,来自于他自己。

他也是在经历这些之后,曾有过放弃这一选择的人,只不过,他不甘心,比他们都要不甘心。

因为他知道他其实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

嗤————!

神白须将心禄猛的插在青抬衣面前,后者先是一惊,再去看那长剑,眼中仍有颓然。

她真正在乎的,不是这把剑,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命运的执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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