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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庭中自有千百木,绿意春来便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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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见,我听闻先生宝川捷报而归,歃血凯旋,当真是庆天之喜,前去盘龙不及,又闻天罡朱先生登门访政,一时两别,难以抉择。”

“才撇下迫切想见先生的心,真巧,回门又撞了个满怀,得见尊面。别有多日,当真是不同非凡。”

“小女子许青才这厢有礼,先前弄巧成拙女扮男装,先生莫笑。”

许青才笑靥如花,说着施了个万安,神白须撑手作揖,许青才快速起身,伸出双手几乎是捧住神白须的双手。

“先生切不可行此大礼,小女子布衣之身,万万受不起。”

“如今先生身系骁卫地煞,是正儿八经万刃门的第一交椅,此次登门拜访,蓬荜生辉。”

许青才握着神白须的手,又是揉又是搓,神白须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抽了回来。

堂内两人只是注视着堂外两人,点朱砂嘴角噙笑悠然自得。

不知那许青才究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说真的倾慕于神白须,想要凭此依山傍水捞一靠山。

“许苑主口齿伶俐,七窍玲珑,百般心思当真花面玉心,诚然可贵。”

“如此重礼相待,反倒是我神白须有喧宾夺主之嫌。”

“此次访政,小子不过一跟随书童,跑腿的罢了,连进正堂的资格都没有,许苑主对一跑腿书童如此重礼以待,岂不令他人贻笑大方?”

这个跑腿书童和他人两个字,神白咬的格外的重,甚至还瞥了一眼堂上的许宫主。

点朱砂遮面掩笑,神白须这脾性,比神骁的女子还记仇。

而许青才呢?堂上那人自她走入这庭内就从未看过一眼,好似要多碍眼有多碍眼,而那人的面色,也是沉如死水。

“先生莫要自屈,他人不知也罢,小女子心中可澄如明镜,先生于小女子有恩,如此相待才真正敬得上地主之谊。”

“青花绿意,委实惹眼,此后,关了这中府门,八面风来,危危难立,岂是迎客之地?自今日后,拆了听涯堂。”

神白须眉头一挑,有些吃惊,饶是点朱砂也觉得诧异。

这么个风水宝地,说拆就拆?就因为许燕双背事议政?

虽说都是自家姐妹,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更何况同样以柳柏苑的立场和利益出发,没有功劳也念在其苦劳的份上,不说赏,倒也不至于罚。

那一青一绿的清俊女子一秒都没有犹豫,率先就走入那中堂之内,一一关上屏风,可见许青才在苑内的影响与不可触犯。

尽管许燕双面色沉沉,许青才都不曾看过一眼。

“也对,许苑主家大业大,更懂风水堪舆,不愧是千年文艺双绝,对待司仪之礼就是讲究。”

“只是可惜了这八面来风,山岗吹拂的宝庭,明月高悬,风清玉朗的敞亮地,怕是日后再凑不出这清岚如翠,白霁风月了。”

“此后让门内人听了,恐怕要唠叨我神白须是个不开眼的扫把星,到了哪里,哪里就不得安生。”

许青才眉头一皱,转而眨眨眼,神白须勾了勾嘴角,用手点了点她的手背。

“小女子戏言尔,可不敢污了先生的清誉,既然先生喜欢,留着也不妨事。”

许青才笑靥如花,看了一眼那庭子,又看向神白须,后者微微点头。

“朱先生,不知能否赏脸?”

点朱砂看了一眼神白须,后者面色自若,同样望着她。

“带路。”

她走下台阶,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许青才同样,意示点朱砂在前。

许青才绕过神白须,却仍旧牵着他的手,沉沉望了一眼许燕双,后者面色晦涩,许青才神色自若,不温不火。

虽然成事不足,却也并未败事有余,只是这么一来,点朱砂对柳柏苑的看法就变了几分。

许青才肯定神白须,可那位,她连想都不敢想。

现如今神骁仅存的几门千年传承的世族,哪个不是在点朱砂面前缩着脖子?许燕双此举无疑自寻死路。

“先生,山路颠簸,请慢行。”

许青才再次看向神白须,牢牢抓住他的手一刻也没放,后者无奈深呼一口气,就这么任由许青才抓着。

许燕双驻足远望,对于那个身影多了几分疑惑也多了几分恨意,尽管许青才对待神白须的如此殷勤,她却也不敢公然同她的姐姐唱反调。

柳柏苑如今局势大部分仍旧掌握在许青才手中,百年前就是这样了。

也因为有许青才,柳柏苑才没有同李世卿的对峙中覆灭,尽管她和许青才处事不合,可在能力上,她的确自愧不如。

“走了。”

许燕双说了一声,青花绿意关上了所有的屏风,紧随其后。

此刻,三人行于山廊处,向上攀登,向着极远极高的那处主宅院。

许青才仍旧牵着神白须的手,而点朱砂,这一次走在了最后面。

“舍妹弄巧成拙,不成气候,还望两位先生赎罪。”

“那丫头没有执政的能力,却有重整柳柏苑的胆子,我以为将她冷置些年就能让她明白人力不可为,只是未曾想芥蒂成见太深…”

来到这半山腰一处凉亭,许青才突然放开了抓着神白须的手,作揖请罪。

点朱砂坐于凉亭最左侧,离着两人极远,山边凉亭云遮雾绕,一眼望去,众山小。

“令妹好胆识,认得我这乱国贼,也是同许姑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八面玲珑,心思灵巧,只是用错了地方。”

“你应该早就知道她私下觥筹盘龙会,本就与你有着不小的隔隙,如今在政见政势上更是大开大合,兵分一处,剑走偏锋。”

“你就不怕她任性妄为毁了柳柏苑千年基业?”

此刻的神白须仿佛换了一副面貌,也让许青才有些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敬畏。

半宝川一趟,格物致知,神白须有样学样,曾虽是纸上谈兵之举,如今却也经韬纬略,讳莫如深了。

外人兴许只知道神白须作为骁卫请来的打手,一身脏血,又或者只知道此人为盘龙卧底,心怀鬼胎。

殊不知他是真的有心去治理这场纷乱,因地制宜,至少他神白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与原则。

“怕,当然怕,可是更怕因为我们两人的分歧而导致整个柳柏苑错失我手,以至于成为盘龙柄挟骁卫,不,柄挟民众的威胁。”

“小女子深知自己没什么从政的本事,可护得柳柏苑这一脉,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的。”

“只是身不由己,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许青才之所以怕,并不是怕在政治上同骁卫或盘龙对峙,于这两者之间输给谁最惨的下场只不过是被剥离政场,失去从民的这个身份。

可倘若这两者之间要以民众口诛笔伐其世族背景,那就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毕竟无论是骁卫动用正统之名,还是盘龙栽赃嫁祸欲加之罪,柳柏苑都难逃一死。

眼下的神骁群众最恨得,还是世族那群狼心狗行者。

神白须看着此刻谦卑文逊的许青才,又转身看了一眼远处安坐婷婷的点朱砂,后者感受到视线的投来,睁开眼回望。

心有灵犀,神白须嘴角勾了勾。

“许苑主这不挺关心柳柏苑的未来的吗?何来错失你手之说?”

“你身不由己的原因不就是怕骁卫容不下现如今世族的戴罪之身,以及盘龙会的阴谋诡计沉浮难定吗?”

“可如今弃文从政的柳柏苑真的在群众眼中有这么不堪吗?事实如何,你许青才心中只是怕,却未曾想过而已。”

“我深知我神白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骁卫给的这层身份并没有扒下我神白须国际通缉犯的腐臭皮囊,世人对我成见的口诛笔伐,才是真正的根深蒂固,因为那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而柳柏苑百年前弃文从政,更头换面,时至今日,同民众秋毫无犯,甚至频频施恩于民。”

“我以为,神骁民众再嫉恶如仇,也没有真的就到那种必须要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境地。”

“你们神骁不是一直讲究,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吗?怎的到了许苑主这,就成了天怒人怨非死不可的大仇大恨了?”

许青才望着神白须,一时间恍如醒悟。

也许她真的只是对于千年前那场世族之乱的恐惧太过沉重,以至于她认为自己在这个国度,出身世族在现代是一种悲剧。

总是付出再多改变再多也都无济于事。

可上御执曾对神白须说过。

“倘若那人比我更有治世之能,安民之策,即便是将这总代理之外全盘托出又如何?”

如今的神骁总代理上御执就已经代表了如今神骁民众的意志,天下有德之人辈出,即使是身出世族又如何?

重蹈覆辙世人皆知其之可惜之狭窄,却也明白,没有窘迫,就没有开明,历史永远都是历史,它的存在永远不能干预现在的人如何去做。

“倘若真如先生所言,如今神骁群众于世族成见只在往昔,那盘龙岂不是对总代理之位势在必得?”

许青才仍旧忧虑于盘龙会的压迫,也足可见,上御出云这一人出道不过四年,究竟把如今神骁的政治立场挤压到了什么程度。

的确,作为从神骁内部崛起的独一势力,盘龙会能够同削山与虎谋皮狼狈为奸,没有实打实的实力早就被黑吃黑掉了。

也足可见上御出云胸怀城府,何其沟壑。

“回归神川之后,身居天都府时,我意外读得一本史外小记,名为《吊剑发指》。”

《吊剑发指》,四千年前千朝子治国之下的时代产物,作者来自一位闲野散人,他自称“阁香居士”。

当时文书时代大兴文举,天下才子文人诸多,撰书逐渐成为一种闲情雅趣时的乐趣,而这其中《吊剑发指》作为当时时代的“文四鼎”之一。

是一本有关执政之道见解的臆文,何为臆文?就是架空世界。

书中介绍,传闻在一个四国乱战结束后的待兴时代,主人公所在的章国在硝烟过后开始大兴科举,为求天下有才者竞相上游。

主人公名为“亥哲”,是当时被选中作为举行科举的太白门执掌,共观月,衔山,文翰,太白四门。

前两门举行武举,后两门掌司文举。

然而在当时战乱结束后的章国也是险佞横行,不乏有行贿之徒想要借着此次科举鼓吹阴风,诈取官衔。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以至于当时四门可谓乌烟瘴气,谗佞小人屡屡得志,四门更是世风日下,而文武科举也逐渐成为了一个淘金盆。

亥哲不愿随波逐流同流合污,他作为太白门执掌,独树一帜,仍旧苦苦支撑着文武科举的正兴之道。

并且屡屡上谏,恳请六部着重点差,从严治理。

法不严则国乱,制不明则民愤,随着六部的不作为以及如此世态的极具加重,昏君当道,民不聊生。

亥哲为命己志,以刃做簪梳于发后,每每疑惑之时退缩之际,他总会摸头思考,而他也认为,人一旦软弱,诸事难成。

因此,每每摸头犹豫,用刀刃做成的梳簪便会割伤手指,那钻心之痛袭来后,亥哲便垂死当志,奋填难膺。

因为执政者的不作为与民众的随波逐流,他开始呼吁民众觉醒。

而往往团结的力量才更为强大,亥哲的清醒感染了更多人,在当时那个奸诈诡谲且腐败横流的时代,吊剑发指成为了一种流行。

世人皆以此法,吊志卫国,也因此,随着更多人的舍生忘死,章国昏君在起义的革命军刀下毙命。

动荡的时代带来了动荡的思想,也因此,在动荡的思考中有人凭此动荡的时代而觉醒。

而吊剑发指的故事也被形容为一种意志,不仅仅是指警钟长鸣,更是为了时时刻刻铭记本心,在其位谋其职,尽其责。

“亥哲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何为众人的意志,而神骁历来千年,成事者往往是民众深以为首者。”

“在大势裹挟之下,是无数个数不清的个人意志的凝结,遂才有了革新与更替。”

“如今的世族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洗革淹没那个黑暗的年代之后,历史也就已经随之翻页,世族成见之所以在世人心中,就是因为吊剑发指之志警钟长鸣。”

“群众的目光看顾着这篱笆之后的一花一草,而你们这些园丁的一举一动,同样面临着自我之心的叩问。”

“许苑主以为呢?”

神白须的意思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是人民而不团团围抱的政治集团。

任何政治形式的形成都是在民众的簇拥之下形成的,而它存在的意义,就如同那围住花草的篱笆。

他们的所作所为之所以明智,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要起到带头作用,要告诉世人,可为与不可为。

而铸就篱笆的人之所以会在篱笆之内,不单单是因为篱笆限制了外界的影响,更阻挡了人的野心的延伸。

你不能只看到篱笆之内的拥挤,更要看到篱笆之外的遥远,要明白何为触不可及,与活在当下。

而神白须呢?他已经读懂了这个国家上下九千年的历史,比那历史中任何一个书写历史的人都更明智。

许青才拱手欣然一拜,眼下,在她看来,神白须的底蕴远远不是她能够设想的。

即便是那高不可攀的盘龙会上御出云,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境吧?

而此时此刻的许青才对于神白须的身份与志向,也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明明有这样的智略,却为何选择了成为一个如此残忍的罪犯,用神骁人最不屑的暴力来实行自己的意志。

是不是同样在西方,在那个政治社会中,那同样高不可攀的终焉,也会有同样的疑问呢?

《吊剑发指》中,其实还有一部分删减未曾向世人显露,只因为这其中的深密令当时那个时代所为不齿。

而神白须将职权者的勋章比作篱笆,也的确是取其灵巧,而在《吊剑发指》一书之中,亥哲之所以能够推翻政权统治,是因为众人的利益一致。

未避免章国日渐衰落甚至之后面对他国的讨伐而被吞并,民众看到的仅仅只是国家的未来而非权政的阴谋。

吊剑发指并没有真正作为对政权影响范围的矫正,这本书本应该是提倡个人意志的,可却被神白须用在了民主与民权上。

这足可见神白须本身其实是一个拥有共同先驱思想的执政者。

随着柳柏苑一事开始落下帷幕,随着柳柏苑内部开始积极整顿比响应骁卫策略,十二门知道,他们这之中出现了一个反位立场。

风向的转变会致使其余人思考这之后的问题,未雨绸缪,在神骁永远明智。

众人本以为此次访政,应该是由音绕梁代行,毕竟以她的威望和声誉,凭借在政治层面上的压迫力绝对可以做到暂时收复十二门。

可暂时,这两个字眼对于如今神骁现状却是绝对的贫瘠,它不具备任何时效力。

而十二门觉得理应由音绕梁执行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方法最为缓和,因为点朱砂掌司万刃,主武厉。

她可不会跟这些世族集团打情感牌。

“你似乎和许青才早就认识?关于盘龙会那边的风声你好像从来没有在骁卫这边提过。”

“有什么值得你特别提防的事或人?”

返回天都府前往神白须暂住地的路上,本来一路沉默无闻的两人,点朱砂率先发问。

神白须停下脚步看向点朱砂,他想要在她问的这个问题中在她的神色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神白须倒不是担心点朱砂会怀疑他,关乎立场问题,骁卫中没有人会怀疑神白须,但点朱砂是个例外。

她不相信神白须的立场会那样绝对。

“没有。”

神白须选择放弃这个回答,并且不正面交接这个问题。

“想来也是,上御出云向来居心叵测,麾下更是有李世卿这样一等一的谋士,想来即便是有,也是相当手拿把掐。”

“柳柏苑没能成为盘龙驻扎势力你肯定有所失望吧?”

神白须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点朱砂,后者笑容神秘,似乎心知肚明。

“我不明白朱先生想问什么。”

典型的装傻充愣,只是现在,相当不合时宜,因为神白须所面对的,是一条千年的老狐狸。

点朱砂也没恼,只是觉得好笑,以至于觉得现在刻意回避问题的神白须有些笨拙的可爱。

“上御出云不会怀疑你,这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听过太多你神白须的故事,关乎这片土地,她才不在乎。”

“历来的执政者都是渴望权力的碾压力,这个上御出云独独想要权力的占有力,她只是想让这个国家从此断绝历史延绵的传承,另辟蹊径。”

“对多数人而言,尤其是十二门这种世族集团,哪怕冒着被史书骂臭的风险也要做,她在乎的,只是这个国度谁说了算。”

“而你,才是真正那个狼子野心心怀叵测之人。”

“也难怪李世卿会跟你达成协议,还有谁能有比你更好的身份吗?”

点朱砂每说一句,都更靠近神白须一步,以至于最后,两人已是只差一步之遥,两人视线近在咫尺之内。

“只是我没想到,梁且知竟然会同意你保下白下霁,她那样的人,居然会选择在政治立场上退步,甚至是妥协。”

“这也可能是因为上御执对你的信任,毕竟你神白须的名号委实是在国际上震耳欲聋,以至于各国都对你的行动加深了解。”

点朱砂又转过身去,走远几步,如此几步徘徊,再转身看向神白须。

“朱先生足智多谋,小子这点本事瞒不住您,倒也不是多了不得的计谋,顺水推舟罢了。”

“小子本身就是个棋子,还是孤子,无论从骁卫的正统立场身份,还是盘龙会势压之下的乱贼身份,都没有做一个两边倒的墙头草更来的事半功倍。”

“好个两边倒的墙头草,半数骁卫连同那个音绕梁梁且知都被迷的团团转,李镇岳说的一点没错,蛇打七寸,还真让你蒙着了。”

“你就不怕引火上身?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骁卫同盘龙之间的争执,哪怕是川外的走蚣削山也只是你所谓的顺水推舟?”

“你不会真就忘了盘龙会还有个用来杀你的抬剑吧?还是说李世卿保你,你才如此任意妄为?”

点朱砂眼睛微眯气势一变,而神白须也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测,这个点朱砂,就是个玉面狐。

她才是整个骁卫天罡地煞八人之中的中流砥柱,除去前朝李布施一众,川内的这颗定心丸,就是点朱砂。

“舍身布道的本事我可没有,我是个市侩的人,做生意讲究精来细往,我答应李世卿保下白下霁,他助我三策平定骁卫众人的怀疑。”

“可我还和李世卿做了另外一个赌注。”

神白须神色自若,只是噙着一种莫名的笑。

“我再帮他杀一个人,对等的补偿是他可以平去当今神骁民众对世族的成见,以此换得盘龙的正统。”

“而我棋子的身份就可以掰正,而事成之后兑换的筹码是位于神骁的终焉柱数据核心。”

“神白须,你好大胆!”

点朱砂怒斥一声,怒视神白须。

“你此等行径无异于将整个神骁推至国际的风口浪尖,要四国包括神骁民众都对神骁口诛笔伐,何其歹毒。”

“为了一个终焉柱核心,你竟不惜要将整个国家推向火坑?那些民众和你有何恩怨,以至于你要同李世卿做这歹毒勾当?”

“还是说,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不足以对峙八位骁卫,所以才如此与虎谋皮狼狈为奸?”

“世人传你神白须注重承诺,如今面目居然是如此一个奸恶奸滑之人。”

点朱砂的愤怒似乎是神白须意料之内的,只是他也没想到,点朱砂居然也会这么看重他。

神骁人的重情义,要比他想象的更深。

“你要杀的那个人是谁?上御执?”

对于点朱砂的质问,神白须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点朱砂。

而后者似乎从神白须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我了?”

“哈,看样子你早就清楚我就是川内掣肘盘龙的楔点,也是,如今的骁卫里里外外都让你摸了个遍,眼下就是不去做那顺水推舟的墙头草,你也是板上钉钉的众望所归。”

“怪只怪上御执孤心难成,错看了你神白须,那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啊。”

点朱砂似乎悉听尊便,只是神白须仍旧沉默的站在原地。

“怎么?事到如今你反倒犹豫起来了?你来神骁为的不就是终焉柱的核心吗?我一死十二门尽数攀附盘龙,骁卫崩盘,你也能得偿所愿了。”

“动手啊。”

点朱砂上前,抓住神白须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两只手握着,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神白须呢?他挑眉,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神态玩味,好似根本不在乎眼前点朱砂的慷慨就义。

而此刻闭上双眼的点朱砂睁开一只,瞅了神白须一眼,嘴角勾了勾。

“不是你这娘们有病吧,好玩吗?”

神白须鄙夷的瞪了一眼点朱砂,后者捧腹大笑,笑着指着神白须。

这玉面狐点朱砂不仅老谋深算更是喜怒无常,神白须早就嗅到不对味,这场逢场作戏还真就让他以为点朱砂中了套。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情愿为了神骁当前的事态舍命和李世卿交易,甚至不惜背负骂名保下白下霁。”

“你带毒走十二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其不明智?”

“你就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骗了梁且知?你知道她最怕什么,就是你这种不怕死的疯子。”

“可我真没想到她能那么重视你,你对她做了什么?又或者,你跟她做了什么约法三章的约定,她才能在政治立场问题上这么偏袒你神白须。”

点朱砂凑近,拽住神白须,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神白须。

神白须举起双手,神色无奈。

“梁且知怎么会在乎我这种人,只是情势所迫而已,我跟她那种人讲不来道理,说什么她重视我,何其笑话。”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点朱砂看傻子似的收回手,神白须伸手拍了拍衣袖。

“她要不看重你,就只会把金雀插在你脑袋上,而不是插在你脑袋上。”

点朱砂指了指神白须发后玉剑金雀,笑道。

“况且听说穷奇城区外,你同青愈方论道,更是凭意退敌,照音绕梁的性子,你那个状态她怎么可能放你下去肆意…”

噗通————

“嘶……”

趴在地上的点朱砂倒抽一口冷气。

神白须听的不耐烦直接一脚踹在点朱砂屁股上,把人踹的人仰马翻噗通摔在地上。

“关我屁事,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答应了李世卿要你的命的,和我这种人坐而论道才是真的与虎谋皮。”

“你要是不想今后骁卫的局势因为我和李世卿所做的交易而崩盘倾覆,最好留点神盯着点儿。”

“归根结底,我这个外地人的身份在你们神骁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到时候摆摆手做那甩手掌柜,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看你们焦头烂额。”

神白须直接向前走去,不去看整个人趴在地上的点朱砂。

“喂!”

神白须停住。

“对女子下手都这般很辣,你就不怕日后孤寡?”

神白须看了一眼地上的点朱砂,吐出一口气,又走了回去。

噗通————

只是才刚刚扶起点朱砂,前者就顺势一推,神白须一个不着,应声倒地,而点朱砂,她整个人压在神白须身上。

两人靠的极近,鼻尖相碰。

“公子话里话外皆是重恩厚意,饶是没了公子思前想后未雨绸缪,小女子指不定遭人暗害,在那时不仅要赔上骁卫同盘龙的执政之争,恐怕连同公子在这风云局的筹码也一并付之东流。”

“如此,小女子是不是应该要报答恩公的不杀之恩的大恩大德?”

柳柏苑的立场已经更替,这对于骁卫一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需知许青才同样作为盘龙会执众,这个身份代表着她的身不由己。

而在这之后的安排,依神白须之言,他要许青才主动退出柳柏苑苑主之职,而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许青才仅有盘龙执众这一个身份。

失去柳柏苑之后,许青才的立场对于盘龙会也就不再重要,不出意外的,许青才恢复了自由身。

而柳柏苑,也在许燕双的执掌后,重回正轨,而随着时间推进,在今后,柳柏苑也或许不会再踏入执政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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