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骨用布巾擦拭沈清孤的背后的血水，染红清洗的清水，金盆里满是浑浊的血水。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他们怎么伤到你的？”楚以骨拿起刀刃，看着他背后被毒素腐蚀的烂肉，触目惊心。
“内力……”沈清孤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楚以骨脑子一痛，不禁自责的抿抿唇，他就是因为知道沈清孤这几日内力弱，自保难，所以才会派人刺杀沈颜凌。
那也不该这么重……
楚以骨用刀刃割去他后背的烂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腐烂的味道，黏腻的割肉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疼……”沈清孤的声音虚弱无力，他的意识支撑不住他继续说出任何字。
楚以骨慢慢给沈清孤上药，冰凉的药膏涂在火辣辣的伤口上面，沈清孤忍不住抓住床单的手都在暴起青筋。
“别怕，上好药……我给你拿糖……给你拿糖。”楚以骨的声音哽咽，上药的手有些发抖，却在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样，他会更疼。
楚以骨用绷带给他缠好伤口。
他的手上沾着沈清孤的血，将手泡在刚刚清洗的盆里，他在用力洗去上面的血迹，可血迹越洗越多。
沈清孤撑着意识看见他的窘迫，不禁一笑，趁着他还未转过目光，先行移走目光，淡淡开口。
“糖呢？”
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扯回楚以骨即将发疯的情绪，楚以骨反应过来，甩了甩手上的血水，用布巾擦拭干净手后，握紧早就准备好的糖。
“给你吃……”楚以骨的哽咽声挥之不去，他将糖纸剥去，放到沈清孤的嘴边。
沈清孤望着他眼眸之中擦拭不去的水雾，张嘴咬住那颗糖，混着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去。
好像，他这辈子的苦味都散出去了……
“真甜……”沈清孤的浑身力气都被卸去，重重的将脑袋砸在枕头上，再无意识。
“睡吧，睡了之后，都好了。”楚以骨轻轻摸了摸沈清孤的手，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淡淡一吻。
楚以骨小心出门，迎面对上青澜的目光，下意识的比出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走向庭院处。
“做什么？”楚以骨将手背到背后。
青澜长吸一口气：“杀手来报，沈清孤的经脉处被早已折断四处，所以他们才能得手，这四处是你折断的吗？”
“折断四处？！难怪会受那么重的伤……”楚以骨几乎是惊吓到面目几近扭曲。
青澜一听见这个消息，也是惊讶到久久回不了神。
“要不要查一查？这可不是小事，经脉折断三根可就是人的极限了，这对他的身体……”
楚以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查！”
青澜长叹一口气，道：“哥，你是不是还是想要杀了沈颜凌？要是沈清孤非要保着他，那怎么办？”
楚以骨无奈的闭上眼睛，他何尝不知道此时的处境，沈颜凌和他是必定是只有一个结局，但他不想要沈清孤和他只有这个结局。
“等你们走了，我把他关起来……关在我身边……”
“哥，你真是……”
青澜有点恨铁不成钢，他说出这番话，就是希望楚以骨坚决一点，不论是杀了沈清孤，还是把他废了，都可以……
楚以骨觉得自己疯魔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沾着沈清孤的鲜血，他怎么擦都擦不去。
青澜忍不住开口道：“哥，你也知道，杀了他才是最保险的，你若是不舍得，废了他也行的……”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楚以骨蹙着眉头，声音带了些哽咽：“师父的仇要报，可是他……我也想要……他不能死。”
青澜长叹一口气，不禁提醒：“那就小心那个柳弦君吧，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小心点。”
楚以骨冷笑一声：“太子府之前有个杀手门客，送洛域过去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洛域会和他有交集，不影响。”
青澜倒是好奇起来，问道：“为何不影响。”
“因为和朝阳山有仇的，可不止凌霄山一家。”
第二日——城门
沈清孤和任洛抱在一起，任洛哭的泪流满面，还忍不住往沈清孤的怀里钻，嚎啕大哭：“师父！任洛不想走了，我想留下来帮你！！”
沈清孤忍着眸中的热泪，笑着仰头回应：“你乖乖的，和青澜去冀州或者铃州过日子……”
沈清孤趁着他们看不见两个人的陈情，悄悄挽过他的额鬓发，在他耳边喃喃道：“别怕……别回头……”
任洛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在感受到耳尖处的一滴热泪时，再也绷不住，将脸贴在沈清孤的胸膛上。
“师父，洛域的两瓶假死药放在了您的柜头上……万不得已时，亦可假死逃之……”任洛哭的不能自已，声音很含糊，沈清孤却听的一清二楚。
“傻徒儿……”
任洛和青澜站在城门下的时候，任洛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他们，楚以骨望着二人的身影，也不禁露出微笑。
沈清孤的眼神逐渐看向楚以骨，露出这几日以来，最甜蜜的笑容，问道：“他们两个人会幸福的，对吧？”
“会的。”
“会和我们一样吗？”
“……会吧。”
楚以骨和沈清孤相背而走，互相回到自己的地方。
沈清孤看着任洛留下的信：
师父，我知道你一定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但没关系，您是我唯一的师父，我是您的徒儿，您想让我远离纷争，但徒儿也有心愿，您好好活着……
若有朝一日，您枉死，身死魂消，徒儿定杀了幕后凶手，陪您同去。
您是守护者、神明之上的圣人，但您也是我的师父，一世凡尘匆匆数载，切莫后悔。
沈清孤默默的将信折叠起来，看着旁边的火炭盆，将信纸放在上面，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傻徒儿，你师父迟早要死的……”
沈清孤挥袖，甩去指尖之中的残余灰烬，望向躺在床上久久醒不过来的沈颜凌，看着柜头上的假死药，心中起了念想。
“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