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会逢咋咋呼呼的拿着手机按了半天，终于打开锁，他刚输入“120”，手机屏幕突然一闪一闪黑屏了。
“楚若！你别急！我我我出去找……人……”
楚若抬起一只手指着萧会逢的手机，指尖萦绕着细微的紫色电流。
“手机如果之后有问题，我会赔给你的。”
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盐水的效果加上自己身体的自愈效果，此时伤口已经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一层薄膜，透过这层皮肤还能依稀看见内脏。
“你害怕吗？小心我一会用电电你。”
楚若晃着手，她的头绳早就绷断了，满头大汗，头发贴在身上，嘲笑似的看着萧会逢。
萧会逢搬来小凳子坐在浴室里，认真的摇了摇头，虽然身体害怕得发抖，两只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不、不不怕！”
看他这副样子，楚若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看过科幻小说吗？”
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萧会逢还是回了一句“看过”，以前被朋友拉着看了几部电影。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正常诞生的，我也没有父母。”
“我是……人造人。”
像是没听懂，萧会逢眨了眨眼，“什……什么？人造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楚若低下头，看着愈合速度比蜗牛还慢的伤口，开始觉得脑袋发昏。
是因为失血太多了吧……
她昏昏沉沉的，在身体完全滑进水里之前告诉萧会逢，自己就算待在水下也不会有事，让他把门关好，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萧会逢一个劲的点着头，楚若才将双眼闭上，躺进了水中。
在研究所里，有三种实验品，一种是殅者，又叫做Reviver，一种是病人，就是植入了人造核心的普通人。
还有一种，就是楚若这样的，人造人，完全靠着殅者核心的能量培养起来的人类胚胎，从一出生，就携带着核心的人类。
研究所通过对殅者的研究发现，殅者是极好的活体材料，比小白鼠还好用。
不会生病，也就不需要过多照料，不论任何创伤都能自我修复，就算是前一秒失去了生命体征，用不了多久也会再次复活。
但是有一个问题。
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性，一些原本会在人体身上发生的反应，在殅者身上不会出现。
而病人也有缺点，植入核心过后，虽然成活率很高，但是远远弱于殅者，这样做不了几次实验实验体就会死亡。
他们需要一种比殅者更接近人体的的实验品。
于是他们又开启了那个计划——“人造人计划”。
人造人半数的生活习性都和殅者一样，不需要睡很久，拥有异能，身体素质和五感的感知也比普通人更强。
但是。
这只是一个设想。
事实的情况是，人造人极其的不稳定，不论是异能还是自愈，都做不到与殅者平齐，甚至于能否控制好自己，都是一个问题。
有一点楚若倒是和殅者一样，她在睡着时做的梦，是自己曾经的记忆。
这次，她在梦里看见了自己记忆的最开始，她所看见的第一个人——虞年。
昏暗的小屋里，虞年关了书店门，一步一步上了楼。
其实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一连咳嗽了好多声，过了半晌，才平复下来。
她转头看着阳台，那是伏熵曾经待过的地方，和伏熵一样，她现在也病了。
在几年前她和伏熵就意识到，她们的能量快要耗尽了，在斯卡娅的工作事业都稳定下来之后，两人就脱离了家里，选择独自生活。
等到身体化成灰，剩下一颗核心，再送回去，这样，不会给其他人造成负担，自己也不会有压力。
有时候虞年觉得伏熵的运气真的不错，她死在大家都在的时候。
自己除了偶尔做个模棱两可的占卜，已经帮不上忙，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到时候还要麻烦她们给自己收尸。
谁会来给自己收尸呢？楚若？
后来听说因为伏熵的事她哭了很久，她大概，不会为自己哭吧。
虞年就这样想着，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她和伏熵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研究所里的实验品，听那些研究员们说，她们两个是“第二代”。
在殅者死亡之后，留下来的核心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不断的储存能量，等到能量达到一定的量之后，就会以核心为基础，重新诞生一个殅者。
在虞年的记忆里，有许多碎片是不属于自己的，那大概就是一代的记忆，被储存在核心里，能让她知道，自己是由那个被称为“zero”的存在创造的。
她自己也继续使用着一代的号数，“四号”，伏熵是“三号。”
每个殅者都有一到两个负责看管的人，在不做实验的时候，她们就得待在玻璃房间里，受着管制。
虞年的负责人是个不错的人，会和虞年说话，偶尔写了诗第二天还会在虞年面前念出来，虽然虞年听不懂，但听多了，也就学会了怎么说。
比起研究员，虞年觉得他更合适去当诗人，虽然看周围人对他的诗的反应并不是很好，每次听完了都会面露难色。
他们最近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想要创造出和殅者一样的人。
虽然虞年没试过，但是核心的记忆告诉自己，她的肢体离开本体之后，就会迅速的碳化，红色的血液也会变透明，然后像水一样挥发。
但也不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提取不出来。
为什么说这个计划是“又开启”，因为这个计划在很早之前就定下过，他们当时提取了二号身体里的物质。
通过日复一日的试验，计划也在不紧不慢的推进，但是在当时发生了一件事，研究所所在的地方爆发了战争。
们被迫撤离，带着实验品和研究资料逃走。
运送二号的车辆在暴雨中发生侧翻，落下山崖，等研究所的人安顿好，去寻找车辆残骸时，司机已经死亡，和一个被打破的玻璃容器。
二号从此失踪。
无法持续的用提取物培养胚胎，那些胚胎很快死亡，他们将剩余的胚胎冷藏起来，人造人计划也被无限延期。
有时候虞年是真的佩服这些人，好像只要他们能想到，在现有的科学水平里他们都会去实践。
本来虞年以为他们做不成这件事，直到六个月后，虞年被转移到一个更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陈列着一排排半人高的玻璃容器，那些人管这个叫培养舱。
每个容器中都存在着一个胚胎，被一层薄膜包裹着，除了薄膜外的透明液体，薄膜内装着微微泛白的液体。
虞年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隐隐的觉得这些东西和自己有点关系。
他们又抽了虞年不少血，把提取出来的物质分别加在每一个培养舱里。
之后的日子，虞年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每天抽血，或者截肢，她没什么想法，反而觉得有些无聊。
她的负责人很久没来了，她没有机会再学点什么有趣的东西。
随着时间过去，虞年也到了该休眠的日子，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醒着，就算她睡着了，这些人为了方便，还是会让自己陷入沉睡，实验也不会暂停。
在她休眠的日子里，胚胎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培养舱越来越少。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虞年一直在消耗能量来修复身体缺失的部分的原因，她休眠的时间比往常要长了些。
虞年醒来的时候，这个实验室里只剩下一个培养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