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臾被江述声拉至一旁。
少女身着朴素校服，独特的气质与容颜，犹如一株傲然于悬崖之上的兰草，上镜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身边的江述声同样一身整洁校服，短袖衬衫掩藏不住内敛气质，更散发出一股蓬勃的青春荷尔蒙气息。
两人在树下并肩而立，画面和谐又矛盾。
摄影师的快门声不绝。
李京泽的目光尖锐。
陈臾笑容僵硬。
江述声想牵起她的手，却被她下意识躲开了。
宽厚有力的手掌落了空。
瞥了眼在一旁神情阴郁不爽的李京泽，江述声僵硬修长的手指缓缓握成拳，一开口的话语讥诮。
“就这么怕他误会？”
当然。
陈臾轻轻抿了抿唇，转身欲离开，却听见他又开口。
“那天我一直在等你。”
当她想靠近他时，他与她的距离仿佛近在咫尺；
而当她想要抽离时，却又似天涯之遥。
那些曾经无数次的相遇巧合，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命运悄然收回，甚至于他这段时间以来精心安排的各处巧遇，她也都能视若无睹。
陈臾垂下眼帘，“我早告诉过你，我不会去。”
江述声紧握拳头，指节泛白。
李京泽道，“江同学这是怎么了？你的生日宴我已经代陈臾去了，我和她的礼物我也一并亲手交给你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江述声脸色瞬间铁青。
他送了什么？
陈臾转向李京泽，眸光探寻。
李京泽却只是一笑，没有透露丝毫。
陈臾不想为此多分心，便也没追问。
转眼到了高考。
正值雨季，考试当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最后一科是英语。
陈臾坐在考场里，写完作文，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见时间还早，便又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两遍。
直到广播响起。
高中生活算是落下帷幕，他们的青春也画上了句号。
陈臾如释重负，缓步走出考场。
“呜呜呜终于考完了！为了高考不掉链子，我可是戒食了，这下终于可以去吃想吃的路边摊了。”
“天知道，我连月经都吃药调后了！”
……
听着同龄人的抱怨，陈臾顺着人潮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走。
前世因为李京泽的胁迫与禁锢错过了高考，往后的午夜梦回里都是遗憾。
如今，终于圆梦。
接下来，她就可以专心对付李京泽了。
*
“何韵的死因查到了吗？”
咖啡馆里，陈臾看向对面的男人。
为了避免被李京泽发现，她分开调查，探查李家消息用的是一个，至于更深层次的调查，她另外委托了这个更为靠谱的侦探。
对面的男人叫曲赢，看起来也就二三十的年纪，但行事极为谨慎，在圈子里口碑不错，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曲赢摇了摇头，“毕竟是三年前的旧案，目前只查到了尸检结果，以及找到了事发时的目击证人，别的暂时还没有头绪。”
陈臾看着他，“尸检结果呢？”
“意外坠楼。”
对方递给她两份报告单，话语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但据我调查，当年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她就已经被火化了。”
陈臾沉思片刻，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下，“那个目击证人的消息呢？”
“目前没有联系到本人。他老家的亲戚说他已经两年没回去了，算起来应该是在事发之后不久，就失联了。”
曲赢说着，又递给了她一份资料。
目击者是一名黑龙江籍的建筑工人，56岁，膝下一女早逝，家中只有一名老母。
陈臾随手翻看着资料，点点头，“李源那边呢？真疯还是假疯？”
曲赢眉头蹙起来，“我从他日常的看护和医生那边旁敲侧击，也去现场观察过，目前没什么可疑的。看样子人是真疯了。”
想想也是，哪怕是装的，能骗过李京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露出破绽。
“继续盯着他。”
陈臾思索片刻，叮嘱道：“不管怎么样，你小心为上。进度慢点没关系，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让李家人察觉。”
曲赢点点头，“我明白的。”
陈臾目送着他走出咖啡馆，低头瞅了眼手机。
李京泽的电话打过来，陈臾看着屏幕上的提示，没接。
他高考要回原籍，现在人应该还在京市。
李京泽很快又发了信息过来。
“在哪。”
陈臾没搭理他，掐灭屏幕，抬起杯子悠悠地喝了一口。
桌前的咖啡由热转凉，杯壁上残留着水珠，微弱的光线在其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陈臾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那张精致的五官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立体，她臾垂下眼眸，轻轻吹散表面的涟漪。
尽管口感已变得苦涩，但她还是一饮而尽。
许是近段时间高强度的备考令她疲惫不堪，总感觉眼皮似挂着重物般沉重。
陈臾不由自主地抬起素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企图驱散那股挥之不去的倦意。
然而，没过两分钟。
她就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椅背上，意识渐渐模糊，直至彻底陷入沉睡。
……
不知过了多久，陈臾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眼前的一切，发现自己已经到家。
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看这熟悉的陈设和布景，确实有点像她的卧室。
然而再一细看，虽然眼前的场景有着她卧室的影子，但空间明显更为宽敞阔绰，尤其是那扇本应敞亮的窗户，如今却被牢固的铁窗封死，透着压抑与沉重。
她挪动目光，注意到窗台边的盆栽，原本昨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在一夜之间竟然凋零过半，花瓣铺满土壤。
陈臾低头审视自己身上。
她原本穿着的衬衫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质地丝滑的粉色睡衣。
今天下雨，她记得自己身上穿的明明是一件衬衫，怎么现在就变成了睡衣？
是谁替她换的？
陈臾顺着手臂往下看，发现腰间肌肤上赫然有一处淡淡的红印，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看起来像是……指痕？
这一发现犹如晴天霹雳。
陈臾的心弦骤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