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诚不高兴归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尽量用好一点的语气与白欣冉说话。
“媳妇，陈秘书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当初他真的是不求回报救的嘟嘟，也不至于明里暗里跟你说想换了工作。他这么晚来，是不怀好意！”
“柳至诚，你还知道他是嘟嘟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不要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当初你接近我，难道没有别的心思？”白欣冉提高了嗓门。
仿佛只要她声音能盖过别人，她就有理一般。
“我问你。嘟嘟被珠子卡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吗？办公室的座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响声。当时，正让人修理着呢。”
白欣冉的话让柳至诚伤了心，他揉着头。
当初，他故意接近白欣冉是有小心思。
他想往上爬，而升官靠自己难上加难。
后来，因为帮了白欣冉的关系他也在白市长面前露了面，因此得到了赏识。
自然而然从一个邮递员，慢慢成了N市邮政局的局长。
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局长而已。
坐上了局长这个位置后，市长就为他跟白欣冉举行了婚礼。
当时的他野心勃勃，以为当了上门女婿就能更上一层楼。
没想到，却止步于局长这个职位八年之久。
自他发现岳父暗地里做的事情，也渐渐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一定是他。
他看着风光却无权无势，若是岳父做的事情被抖落出来，完全可以拿他当替死鬼。
这些年，他手上也有不少自保的证据。
碍于岳父在N市一手遮天，他装作不知情安心做好分内之事。
前些年，或许他跟白欣冉关系不怎么好。
可这两年，他以为他们两个人不说情深似海，也如正常夫妻关系一般相敬如宾。
有了嘟嘟后，他爱屋及乌。
没想到，因为一个外人就能让他们的关系有了裂缝。
白欣冉双手环胸，“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陈秘书救了嘟嘟，那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柳至诚没有吭声，将花束放在了桌子上。
白欣冉双手一扫，刚收拾好的花束瞬间散落到满地都是。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柳至诚盯着地上的花苦笑。
“我说什么？”
“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是，他陈成功是嘟嘟的救命恩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事情就那么巧。巧到我办公室的座机刚好坏了，巧到汽车刚好抛锚了。巧到……”
“够了！柳至诚。”
“啪~”
柳至诚低着头，脸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白欣冉盯着自己的手颤抖，她加大了声音转移话题。
“柳至诚，我看你就是因为你妈，才跟我吵架的吧？是不是，你妈又问你要奶粉跟钱了？”
柳至诚深深看了白欣冉一眼。
白欣冉挺直了腰杆，“怎么？你还想打回来。有本事你就打！”
什么话都没说，柳至诚转身离开。
他连门都不能摔。
在这个家，他根本没有话语权。
“柳至诚，今天你要是敢走，就永远不要回来了。”白欣冉大吼。
柳至诚脚步顿了顿。
白欣冉得意，“现在向我道歉，我可以原谅你。”
柳至诚嗤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接着，毫不犹豫离开。
暗处没有离开的陈成功，听见两人的吵闹声，勾唇一笑。
他的目的达成了！
柳至诚抬头望天，眼里闪着泪花。
他最难过的是，到后来竟扯到了他妈的身上。
他当了上门女婿已经够不孝了，留下年迈的母亲一人住。
浓浓生孩子，他妈都那样求他了，可他为了自己的小家还是没有将奶粉拿出来。
柳至诚明白了。
其实白欣冉压根就看不起他，甚至是看不起他的家人。
柳至诚一夜没睡，在大院楼下坐了一夜。
等天刚蒙蒙亮，他上了二楼敲响了王老太的门。
王老太刚给嘟嘟喂完奶哄睡着，她打开了门。
“至诚，吃早饭了吗？”
柳至诚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
“妈，我有事跟你说。”
王老太皱眉，“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她将人拉进了屋子里，端着一碗玉米碴子粥和一碟咸菜放到了桌子上。
“你先吃着，妈去给你煎两个鸡蛋。”
看着母亲早餐这么简陋，柳至诚哽咽。他埋着头，泪水落在了碗里，他大口大口吃着。
悔恨之意交叉在他的心中。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家是港湾，是避风港。
不是让人一直压抑的地方。
柳至诚恍然大悟。
煎的焦黄的鸡蛋上面点了一些盐巴，以前总感觉盐一坨一坨的，齁咸。
现在竟如此美味。
“慢点吃。”王老太叹气。
看来，两个人又吵架了。
她拍了拍柳至诚肩膀，“既然是你当初的选择，就忍着一点。男人可以委屈自己，不能委屈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妈不用你操心，吃完早饭带着嘟嘟回去，好好跟欣冉说说。”
王老太掏出一卷钱塞到了柳至诚手里。
“妈后来想了想，知道你的难处。可浓浓是你的亲妹子，兄妹之间不要弄的那么僵。你拿着这钱，一半是妈给嘟嘟的，一半你买点东西给你外甥寄过去。顺便在信里问问浓浓，怎么一直没有回信。”
柳至诚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三十五岁的男人，哽咽着。
“妈，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把你寄给浓浓的信，让下面的人拦截了。”
柳至诚断断续续，将白市长做的事情说了出。
还说了苏家被牵扯进去的事情。
“妈，我们斗不过他们。我只能护着你，不让你牵扯进去。浓浓她……是我对不起她。”
“至诚，你糊涂啊。你手里有证据，为什么不举报？”王老太还真不相信白市长能一手遮天。
柳至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因为不仅仅是白市长。举报，怎么举报？妈，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