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看了一眼满脸泪痕又害怕倔强的柳闻清，神情凝重起来。
“先带回公堂，别扰了其他考生。”
杜允禾以为秦宁也觉得柳闻清作弊了，赶忙大喊：“大人！闻清是我们中学识最好的，她绝不会作弊的！”
秦宁回头看她，见她眼中对自己充满希冀，她不忍这一抹希冀消失于是轻声道：“放心，考场公正，我定会查清是谁在故弄玄虚。”
而后又让禁军放开柳闻清让她自己走。
柳闻清一直抱紧自己的胳膊默默的哭泣，直到进入公堂，里面已经站着许多得知消息的各位大人，无一例外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仿佛早已得知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他们对秦宁行礼，脸色却难掩对女子的轻蔑。
秦宁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主位上去，柳闻清一时有些惊讶，没想到秦宁的官位比这里的大人们都要大吗？
直到曾惠生喊道：“陛下，证据确凿，这位考生的确是作弊了。”
“陛下？”柳闻清喃喃。
而后猛然跪地大喊：“陛下！我没有作弊！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也并不是我的字迹，可以拿我的字与之对比就知晓不是我的东西！”
有大人冷笑一声：“当然可以说不是你写的，但你可以买通其他人啊。”
“不，我没有！”
秦宁低头看着纸条上的东西眯了眯眼，又听着他们的吵嚷忽然怒从中生，将手中纸条揉成一团砸向曾惠生，吓的后者赶忙跪地。
其余人也不知所措的跪地。
秦宁沉声道：“你们倒是有空审她，朕倒要问问，她一个蜀地女子今日才刚到长安如何与整理试题的礼部牵扯？又有什么空闲拿到这张纸？”
“何况今日搜身的人是朕，怎么？觉得是朕在帮她作弊吗？”
曾惠生一时语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不敢。”
“哼。”秦宁起身冷眼看着这些官员：“试题泄露是何罪，各位大人难道不知晓？”
一时间众人如临大敌，纷纷紧张对视起来，都开始害怕的发抖。
“陛下饶命！”
“陛下此事与我们绝无关系啊！”
秦宁收回眼坐下：“无论如何明日一早重新更换试题，而你们，等考试结束之后自会大理寺来清查。”
几位大人不明白，明明是查柳闻清作弊一事，不知为何竟然成了他们的罪过。
曾惠生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一旁已经呆滞的柳闻清：“那陛下，她呢？”
秦宁眯眼：“朕以为朕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们是有多蠢笨才会觉得她有能耐拿到这种东西，柳闻清，蜀地湖涯村人，爹娘皆是种地庄稼人，论钱她拿不出来，论权，这考场中有多少是你们这些人儿子弟子，他们比她更有可能拿到吧？”
几位大人的头埋得更低了。
有人叫屈：“自开设科举我等吃住行皆在贡院不曾离去，怎会有时间做此等事，陛下明鉴！”
“你们没有时间，那柳闻清有吗？”
几人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秦宁收回视线落到柳闻清脸上，见她还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轻声道：“柳闻清，还能继续考试吗？”
柳闻清猛然回神，立马知晓自己没事了，给秦宁磕头道：“草民不敢辜负陛下信任，定当竭尽全力。”
秦宁稍微放下心，嘱咐她别被这件事影响了心绪便让人将她送了回去。
出去之后几位大人围在一起，盯着柳闻清离开的方向眼神不善。
“看来咱们这位女帝是铁了心要保下她了！”
“这件事咱们做的太急躁了。”曾惠生目光幽深的背起手。
有人懊恼：“谁知晓陛下竟然调查过她的生平，可参考人中五位女子，其中两个我们也不敢下手啊！”
“怪就怪这位女帝非要让女人掺和进来！”
曾惠生眉头越皱越紧回头瞪了一眼几人，低声道：“都别说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回去重设考题，别再给把柄被抓住了。”
“那若是之后陛下非要追责怎么办？”
曾惠生：“放心，王大人会保着你我的，她可不敢轻易动王华安的。”
王家乃是百年世家，如今各大世家都清楚秦宁要做什么，平时多不和谐如今就有多团结，秦宁想动他们，还得问问那些世家大族愿不愿意。
于是几人各怀鬼胎的离开。
屋内，秦宁盯着那张被她揉皱丢下的纸张，背后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从前她在战场厮杀，以为最凶险最令人生寒的无非就是被敌人围困，可被围困她还能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可这朝堂风云诡谲，谁是敌人谁吃友人她竟是一点也分不出来，不知不觉便会落入敌人陷阱。
他们陷害柳闻清，其目的不过就是想告诉秦宁，女子不可以考试，不可以入朝为官，是与秦宁宣战。
之前不过是嘴上说说，如今是真的付出行动了。
若非秦宁临时决定留在贡院，恐怕那柳闻清就冤死了。
“青山。”
她轻轻喊出声，立马便有黑衣人出现在屋内。
秦宁定了定心，想起谢长策走前将人留给她时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原以为不会用到他，结果还是被谢长策言重。
轻声道：“你回去告诉阿策，让他将方权一和李小川调来把守贡院，要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青山低头：“是。”
一瞬间又消失。
一夜未眠，早晨天还没亮所有考生就被通知考卷试题全部更换，这么做势必会让考生心态收到影响，不过若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好文章来也算因祸得福，也不知这次科举能不能淘出金子来。
方权一和李小川来时秦宁正捏着眉心疲惫不堪。
“微臣参见陛下！”
二人的声音唤醒了秦宁的意识，抬起头见是二人松了口气起身：“朕这里没有酒只有茶，你们将就喝。”
李小川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咱们兄弟之间喝什么都行啊！”
方权一担忧看着秦宁的脸色：“四妹，你昨日没休息好吗？”
秦宁叹了口气，端起桌上茶杯轻啄了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无碍，如今把你们调过来是想让你们帮朕看牢那几位女考生。”
“你是怕她们作弊吗？”
秦宁摇头：“朕是怕那群人想让他们作弊，朕不想看到他们如愿得意。”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起身作揖：“微臣定不辱命。”
秦宁想笑的却笑不出来：“朕如今这处境能信的也就二哥三哥了。”
李小川心疼的想上前抱她，却又忽然想起她如今是女的还是皇帝，自己刚才差点手就要被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