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这人是真的不禁念叨。
杨眉去见庆帝的时候，恰好遇到太子求见。
他本来合计，太子来了正好，那他就走呗，反正他跟庆帝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
但是庆帝让他再坐一会。
行吧。
太子李承乾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进来就跪下了。
庆帝就盘腿坐在榻上，说是袒胸露乳那是夸张了，但绝对称得上是不修边幅。
“别光跪着，说话。”庆帝的语气并不严厉。
李承乾眼神闪烁的偷偷看了杨眉一眼，之后哆哆嗦嗦的开口了：“宫女拦路一事，确实是儿臣所为，儿臣……”
杨眉回想了一下，这事儿好像听言冰云跟他说过。
就是在范闲从城门进来之后，本应有好几个宫女拦住他的去路，意图坏他的名声。坏了名声，他就配不上林婉儿，配不上林婉儿，他就得不到内库财权。
结果不巧，庆帝也要找范闲。那些宫女还没有来得及出动就被宫典带领的禁卫军全杀了。
啊这，这事儿好像他娘李云睿也掺和了一脚。
杨眉微微挑起眉梢，淡定自若。
其实李承乾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干的。之前说了，他的计划是把范闲招揽到自己的阵营之中，这样借助范闲和林婉儿的婚约，他就能把内库收入囊中。
唉，只能说，美色误人。
“朕对你很失望，你可知道，长公主李云睿什么都没有承认。”庆帝看了一眼杨眉，只有一眼，之后就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也去看杨眉，直接把杨眉看笑了。
“都看我做什么，我可不叫李云睿。”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吧。”
李承乾胸中涌起了一股羞愤之气，他觉得杨眉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戏台上的戏子！
但是在庆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造次。
不仅不能造次，还得卑微认错。
“是儿臣一时糊涂，才犯下这错。如今想想，悔愧难当！内库财权，理应由陛下指定人选，儿臣不该自行其事！”李承乾向来擅长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瞧他说得铿锵有力的样子，好像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一样。
庆帝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德行，等他“表演”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内库财权，揽天下之财。你作为一个太子，不争，你还当什么太子！”
杨眉撇撇嘴，怪不得硬让他留下呢，这是爷俩合起伙儿来点他呢！
那怎么着，他就应该把内库拱手奉上呗！
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庆帝微微俯身：“朕失望的是，你们用的手段！”
“朕问你，皇家血脉与市井小民有何区别？”
“自然是天差地别，判若云泥！”李承乾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发自真心。
庆帝轻扯嘴角，抖了抖宽大的袖袍：“有人说了，都是一双手，一双眼睛，皇子和凡夫都是一个普通人。”
杨眉不认为像庆帝这样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所以这话多半是多年前叶轻眉说的。
李承乾压根就不敢抬头，眼睛就瞅着地面：“陛下，此话狂悖了！”
“那繁琐礼教，律法森严，又是干什么用的？”庆帝接着问道。
李承乾已经汗流浃背了：“那是，护、护国之本。”
“护国之本？”庆帝笑了，他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那是想在人心里搭建高台，让尊严可以高高在上罢了。”
这大抵也是叶轻眉说过的话。
忽地，庆帝将矛头对准了杨眉：“你母亲曾说，说这话的人，其心当诛。你呢，你认可你母亲的想法吗？”
杨眉微微一笑：“如果这世间有神灵，那祂们将我等凡人视为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又是否是理所应当的呢？但或许我们所以为的践踏，只是神灵不经意间打个喷嚏引起的，那祂们又是否要因为这样的意外而背负因果呢？”
他这两个问句，前后的意思截然相反。神灵与凡人，皇室血脉与市井小民，如此相似的问题，你庆帝又能怎么答呢？
庆帝怔愣了一下，继而大笑，只有李承泽还是一副傻瓜脸。
“行了。”杨眉站起身，“陛下，舅舅，你教训儿子当着我的面教训算怎么回事儿？”他拱手就要离开。
“他要陷害的可是你未来的妹夫，这你都不关心？”庆帝故作惊讶。
杨眉耸肩：“您也说了，是‘未来的’，现在还不是呢。就算等他是了，我也是不会关心的，他又不是娶我。”
庆帝一咧嘴笑骂道：“又胡言乱语，走吧走吧，少在朕面前碍眼！”
……
“这是什么？”杨眉稀奇的看着青色的账本堆里混进的那本粉色读物问道。
在他旁边帮他打下手的言冰云扭头看了一眼：“前阵子，下边的人倒是上报过这个，说是最近一段时间迅速在京都风靡的书，叫《红楼》，就是那个范闲写的。”
哈？
杨眉把那本书拎到自己面前，翻开大致看了看。
是了，就是《红楼梦》。
杨眉在第一个小世界也看过这本书来着，所以范闲竟然是个穿越者啊……
叶轻眉是穿越来的，他生的儿子也是穿越者。
这个世界是什么穿越圣地吗？
翻了几下之后，杨眉就兴致缺缺地把书扔到一边了。
“你不爱看？”言冰云随口问道，“你都不知道这书在外边有多火，价格越炒越高，这还只是《红楼》的第一卷而已。”
“怎么，你也看过？”杨眉干脆不干活了，就坐在一边看着言冰云干。
言冰云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是劳碌命，一边说道：“我没看，因为这几次见到郡主，她几乎已经将那里面的剧情都给我讲完了。”
杨眉缓缓眯起眼睛。
言冰云忽然觉得脊背发凉，敏锐的回看向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