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刚刚史密斯太太送了我一瓶草莓果酱，小爱丽这下有口福了～”
清脆的开门声后，苏纸迈步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全都盘在了头上，用一个黑色的鸭舌帽罩住，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是宽大的连帽衫，她边说着，边拎着一袋东西进来了。
门里，一阵东西翻动的响动，苏纸边摘帽换鞋，边好奇地探出头去，问道：
“怎么了？”
屋内，一大一小两名女子，正慌忙地把类似纱布的东西收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气味。
“出了什么事？”
见两人没有应声，苏纸皱了皱眉，她三步并作两步进入了屋内，来到了二人的跟前，蹲下了身子，把往被子里缩的女孩给掏了出来。
阿里尔的膝盖上，明显有一块被刮破的痕迹，血液还未完全凝固，薄薄的附着了一层在伤口上，此外，她的两个手肘处也有淡色的淤青。
不只是她，舒希的衣服上也沾染了泥污，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有明显的挫伤，另一只手捂着肚子。
苏纸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攥紧了一般，她深吸了两口气，把阿里尔揽到了怀里，看向舒希，心疼地摸了摸她依旧由此红肿的手，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在德里太太家完成家政工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凯恩家的那几个混小子，他们或许是喝了些酒吧，擦肩而过时推了一把阿里尔，她被摔到了地上，我去拽他们，反而也被他们一拳打在了肚子上。”
舒希的眼睛不自觉睁得大大的，语气间也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她好像还没从那件可怕的事中缓过神来。
苏纸的嘴角微抿，她伸出手，将两人都纳入怀中，抚摸着舒希上下起伏着的后背，她轻声问道：
“找医生看过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隔壁的杰里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舒希刚回了前半句话，见苏纸的神色愈发担忧，就立马补上了后面的那一句。
杰里是住在他们隔壁的邻居，说是医生其实也就只会看点小病，苏纸知道舒希说这么说的用意，无论去医院还是请私人医生，这个价钱都是她们这个贫穷的小家所负担不起的。
苏纸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只是摸了摸舒希绑起的长发和阿里尔的耳垂，低声道：
“如果后续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她又抱了下两人，而后站起身，去拿鸭舌帽，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口罩。
“你要去干什么？！”
舒希愣了片刻，她站起身也走向了门被，原本缩在内侧的阿里尔听到了响动也想起身，被舒希一把按下。
“……去给他们一点教训。”
苏纸正说着，同时，从鞋柜后方的架子上取出了一根棒球棒，上面带着些尘土，但总体还是崭新的，瞥了一眼舒希想要阻止的举动，她的声音越发低沉了，
“他们就是觉得我们家没人，好欺负，这次要不给点教训，他们接下来能变本加厉。”
“我也知道，但是他们好几个人，你一个……”舒希拉住了苏纸的手，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心意已决的苏纸。
苏纸笑了笑，微侧过身，低语了句“好好休息”，而后，挣开了她握着自己的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碰——
一声关门声震得舒希心脏一缩，她在客厅转了两圈后，忽地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开始心急如焚地拨号。
……
舒希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她们家受到的非议数不胜数，她几乎可以想象，这样的事传出去又会掀起怎样的风言风语，但事关苏纸，她也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叫了几个还算认识的人，就去寻她。
那几个小混混终日无事，也没有父母管教，基本不是在街上游荡，就是在镇上的某一个酒厅里喝酒度日。
舒希沿着这条线索去找苏纸，终于，在一个混乱的酒厅中找到了被几个人拉着的苏纸，在她前面，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子按着肩膀哀嚎，旁边还有两个男子捂着头在地上翻滚。
可苏纸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额头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血液不断从里面流出，落在了口罩上，几乎覆盖了半张脸，她的一只手拿着棒球棒，里一只手拽着抢过来的破碎啤酒瓶，她是直接用手夺的，所以整个左手手掌已经血污一片了。
她的眼睛泛着血红色，还想再上前去补刀，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慌张出现在她面前的舒希。
在看到苏纸的那一刻，舒希瞬间哭了出来，她三两步跑到了苏纸的跟前，捧着她不断流血的脸，语调中既是酸涩又是心痛，不住地道：
“好了，好了，已经够了，我们去看医生，好吗？你的脸还有手……”
她不忍再多说下去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现场，余下的人面面相觑，有几个人偷偷朝着那三个鬼哭狼嚎的家伙吐了一口唾沫……他们谁都敢惹一手，一直不招人待见，难得看到有人当面教训他们。
“不过……那就是传闻和舒希住在一起的女子了吧，没想到舒希真是……”
一个回过神来的人窃窃私语道，尽管苏纸穿了一身黑，也用帽子和口罩遮掩了脸，但众人还是看出来了她是一名女性。
“也是凶的啊，你看她去找凯恩那股狠劲，自己都受伤了还要扑上去……”有人缩了缩脖子，苏纸直接用手去夺武器的行为，无疑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是真疯……”有人摇了摇头，赞同道，在一阵唏嘘声里众人逐渐散开了。
……
两人回到了家里，舒希显得很是生气，她边抿着嘴边帮苏纸包扎伤口，最终，还是忍不住道：
“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杰里都说了，这样的伤口，有可能伤到筋脉骨骼的……脸还有手，为什么偏偏刚好就是这两个地方……！”
舒希说着说着，不自主地又哭了出来，看着苏纸身上这些锐利而深刻的切口，也都好像一刀割在了她的身上。
脸自不必说，而手……
“没关系的，反正是左手不是右手，而且就算真的伤了，只要没断，我都有办法画画的。”苏纸反而轻松了起来，她的嘴角带着浅笑，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揉了揉舒希紧锁的眉心，尝试着开玩笑道，
“更何况，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学学用脚画……”
话还没说完，她立刻得到了舒希的一个大白眼，舒希闷着气便不和她说话。
除了两个大伤口，还有一些被玻璃碎片划出的细小缺口，所幸并没有很多的玻璃碎片进入伤口内，在苏纸疼得快要晕过去前，舒希终于算是处理好了。
她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躺在沙发上想睡又睡不着的苏纸忽地问了一句：
“爱丽儿去睡了？”
“……当然，为了哄好她，我费了不小的功夫。”舒希张了张口，收拾着东西，沉默片刻后回应道。
“后续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睡得很安稳。”舒希洗了一条毛巾坐回到了沙发上，让苏纸枕着自己的腿，边给她擦汗，边补充道，
“我也一样。”
“那就好。”
苏纸眉眼弯弯的，她笑起来和煦而又明媚，伴随着身旁的温暖，和拂过她脸颊湿热的不轻不重的抚摸，她缓缓沉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