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绵下了两日，两日一过，边关的消息传来。
外族大军压境，现在边关缺粮少衣，而且两方士兵兵力悬殊。
外族有二十万兵马，然而边关只有五万。
卫长舒是将才，以五万兵马对战二十万兵马也并非做不到，只是如今还是需要朝廷前来支援。
偏偏天子久未有多动作，一连等了三日，既没说拨兵马，也没运粮草。
朝堂上自然有人为边关着急，只是每每议论此事，都会被天子不动声色地驳回去。
久了之后，大家也基本上清楚天子对这件事的看法，纷纷不再多言。
余下朝臣再多心焦，都只能藏于心中。
姜妤知道这事的时候，还在跟贺从洺斗。
她眼下是真觉得贺从洺也许是暗恋她了，不然怎么孜孜不倦，毁人不利己地来找茬。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在一瞬，毕竟反派能有心就鬼了。
相信反派能有心，不如相信她就是原主。
直到卫长舒的消息传来，彼时姜妤终于忍不住在背后偷偷踩了脚贺从洺的鞋子。
看着他端正的背影一下破功，羞怒到不知如何自处。
姜妤忍不住躲在今秋后头悄悄笑出来，可能是贺从洺不知道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拉鞋子吧。
毕竟确实挺尴尬的……
让一个已经承了爵位的，死要面子的伪君子当着众人的面把指头伸进鞋子里也挺难为情的，大概尴尬程度不亚于脱裤子拉屎吧。
姜妤有些不道德地想。
直至此时，有关于边关危险的消息传来。
贺从洺的别扭不见，笑意盈盈看着姜妤，“姜姑娘，如何？”
姜妤很快清晰认知道，卫长舒的困境定然有他一份功劳。
见贺从洺还要继续刺她，姜妤冷了脸，声音拔高，“贺小伯爷，你的鞋子掉了。”
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这儿看来，贺从洺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姜妤却顾不得看他的笑话，着急回府去了解这事。
她回去时正好撞上姜辛，姜辛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眼中满是凝重。
姜妤下意识拉住他，“三哥，你是知道什么吗？”
姜辛看着她许久，才摇了摇头，语气严厉，“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姜妤下意识松开抓住他的手，随后转身离开。
姜辛在身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姜妤的背影，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长长叹息一声，也就只能指望姜妤自己想开了。
至于姜妤自己？
她正梳理着这一段的剧情，梳理了半天，最终她在一个事件的角落中发现一个可能疑似卫长舒的人。
这人是太子阵营的，聪慧果敢，年十八就可统帅一军。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打马游长街，是羡煞旁人的存在
而风光只有一年，次年夏日八月，这名少年将军，死于一直守护的边关。草席裹尸，连棺材都没有，就这么葬于边关，连故土都不能回。
姜妤想的手脚颤抖，她又写下几个事件，最终确定都与卫长舒挨不上边。
所以，这个被草草处理尸体的十九岁将军，就是她的长舒。
姜妤提着笔僵了许久，久到屋外的丫鬟都心焦，敲了敲门，“姑娘，怎么了吗？”
“无事，你们不用进来。”
她要自己静一静，同时还要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帮助卫长舒摆脱死局。
一幕幕曾经与卫长舒相伴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连姜妤自己都不清楚，原来她已经和卫长舒有过那么多回忆了。
她咬了咬牙，她要救卫长舒。
即便可能最后会因为改变剧情而扣钱，但，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百姓，卫长舒这个将军都不能死。
她重新拿过纸笔做计划，卫长舒那边应该还可以撑一段时间，毕竟前后八个月。但文中是有粮草的情况下拖了八个月，现在他们缺的东西多，必定先要解决这项问题。
姜妤第一步是先找上了卫长舒的父母，卫家满门勇武，卫父是先前大破匈奴的将军，只是后来在战场上被毒箭射中，若是及时处理应该能有缓和的余地。
奈何卫父觉得那是个攻破敌军的好机会，忍着腿痛在山上埋伏了两日。最后虽然赢了，但他的腿也废掉了。
卫母也是女将出身，早年落了满身的毛病，如今虽然也上不了战场了，但气势分毫不减。
望着姜妤的目光带着冰冷的审视。
姜妤就坐在边上，心中大概也理解为什么卫长舒从来不让她见父母了。卫家夫妇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而且对她还有些看不上。
姜妤定了定心神，表明了来意。
卫母沉吟一二，“那你说，如何帮我们长舒筹备到足够的粮食。”
终于来了。
姜妤深吸一口气，“我同江南秦家的公子秦璟有恩，我可以遣人到江南向秦家求粮。”
卫母似笑非笑看着她，“我若记得没错，秦家此前才出过事，将钱大半运往京城。现如今正忙着讨好陛下。陛下自个儿都不愿意给长舒拨银子和粮草，你凭什么觉得秦家会冒着被陛下迁怒的风险帮你的忙呢？靠着你那不为人知的救命之恩吗。”
“伯母您也说了，是大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我想伯母定然也很清楚，即便是如今，我猜秦家的钱依旧能在世家大族中位列前段。”
其实可能还是说少了，几千万两秦家都挥挥手就能拿出来，即便是给国库贡献了九成，多半也是世家追不上的程度。
姜妤先回答了对方一个问题，缓了缓才接着道，“至于陛下那边，我觉得陛下并非无意拨粮草。陛下是有德之君，定然不会愿意看到边关被破，百姓流离失所，外族大军长驱直入，毁我大夏根基的。”
听着这话，卫母也不能说一个“不”字来，反对了这话，就相当于说天子不是有德之君，这顶帽子压下来，又有几个人都好过？
“那你说，陛下既然不是不愿，又为何不拨呢。”
姜妤笑了，“伯母不是懂吗？为了平衡。”
当然背后肯定有贺从洺和萧伯安在嚼舌根。
但最终而言，书中的这个皇帝不是个真的昏聩到要亡国的君主。
他眼下选择冷处理的原因姜妤不知道，但这其中肯定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姜妤要做的，就是先让卫长舒可以支撑到天子做决定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