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眉眼都耷拉着，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姜卿瑶的话才好。
她看起来太脆弱了，像是冬日里由一捧素雪堆砌而成的雪娃娃。
甚至不需要等到冬日过去，只要将她带到稍微温暖点的地方，就会融为一摊雪水，直到消弥不见。
她踌躇不知如何说话。
却又觉得现如今的姜卿瑶十分需要她的安抚，于是伸出手与她交握住。
冬日里的马车不好行驶，好久，才到长汀桥边。
也是这个时候，姜妤重新注意到自上车以来，都缄默不出声的姜卿皎。
她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一直到最后，都只是淡淡看着她们，只有眼里透出几分彷徨不知所措。
又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日赏花，冬日赏雪，一直都是权贵人家最喜爱做得事情。
这次也不例外，而这次举办这场赏雪的主人家，还是某位宗室子弟。
比起上一次孙府的宴会，显然是更为隆重不少，甚至素来不屑于出席这种场面的元安公主萧含珠都在其中。
此刻被大批人簇拥着，但矜贵倨傲的面上依旧没半分动容。
直至瞧见刚下马车的姜妤三人，眼前倏然一亮，快步走到她们跟前。
火红的披风一闪而过，让原先还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有些反应不及时，再下一瞬，就见她们怎么都讨好不成功的人此刻脸上带笑的到了别人身前。
说不酸那都是假的。
“本宫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萧含珠抱怨着，“若不是王叔说给你们也下了帖子，求着本宫来，本宫都不稀得这么冷的天出来，还不如去看王皇后新培育出来的梅花。”
她话刚落，身后有只手就已经搭上了她的肩头。
手的主人是个约莫四十多的男人，雍容华贵，手上缀满扳指，整个人乍一眼看去，富贵气十足。
“含珠啊，你这话说得本王心里难受啊。”他看着与萧含珠关系匪浅。
果然萧含珠转头，有些娇气地唤他，“恭王叔！”
“好好好，含珠生气了，本王就不说了。”恭王笑呵呵地，没什么架子，即便是对着面前几个年轻姑娘，都是微微颔首。
“你皇兄怎么没一起来啊？”恭王问。
萧含珠道，“皇兄忙啊，王皇后要他选妃都没时间。”
王皇后就是天子的继后，虽然比不上先皇后，但听起来也是个有贤德的皇后。
膝下有一子二女，唯一的皇子行四，目前没什么建树，只在工部领了个闲职混日子。
两个公主都是早早出嫁，不能经常回宫，于是对于宫中剩下的皇子公主倒是都挺上心的。
恭王点头，“含珠平时也得多劝劝你皇兄，老大不小的人了，本王在他这个时候，后院里都有三个孩子了。”
萧含珠点着头，但姜妤看得出来，她是有几分不屑的。
姜妤不由朝着姜卿皎看过去，男主不选妃自然是为了女主守身如玉，毕竟男主可是男德满分，平日里除了自己的亲妹妹外，从来不让别的女子近身。
也不知道男女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谈话间，也有其他人注意到场上最尊贵的几人都在这儿，纷纷围了上来。
甚至连姜辛、姜宥兄弟两也在。原本姜宥对一切都不太在意，直至走上前时瞧见了姜妤，脚步微地一顿，神色有些莫名。
慢慢挪步到姜妤边上，“你怎么来这儿了？不会是因为我在，你才来的吧。”
嗯？普信男？
姜妤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而一旁一直狗狗祟祟的姜卿瑶眼疾脚快，抬脚直接踹在姜宥的腿上，姜宥痛呼一声，就要追着姜卿瑶干架时。
姜妤连忙将姜卿瑶护在身后。
姜宥险些都顾不得这是在外面了，“二姐！你有意思吗，还跟小时候似的为了她捉弄我……”
他说到一半，瞬间卡了壳，有些不解地重复一遍“小时候？”
身旁有人这时候拦架，把姜宥拉到一旁，姜妤看过去，是卫长舒。
他今日穿得不算厚，也许是因为本身年轻，火气本身就足，所以在一群人中依旧保持足够的醒目。
他眉眼带着笑，“好了。”
姜宥瞬时不想其他了，就盯着卫长舒，“你别拉架，之前就属你最精，把我和二姐骗得团团转。”
就连原本踹了姜宥一脚的姜卿瑶，此刻也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努力点着头。
这会儿她看着又不太清醒了，有些迟钝，但依旧满心满眼都是姜妤。
卫长舒眼神飘忽着，不说话，看样子有点心虚。
直到姜辛把姜宥拉到人群外，没了罪魁祸首的干扰，其他的人瞬时就安静下来。
卫长舒朝着姜妤又近了几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姜妤的手，没得到回应。
正失落，原本没回应的手突然拉起他的手。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狡黠灵动的杏眼。
来长汀桥这边的多是来社交的，许多人自是围着恭王与萧含珠。
即便凑不到前头去，也有交好的人三三两两走在一处。
姜妤几人则坐在一处亭子内，看雪的同时，还有下人递来热茶与糕点。
“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卫长舒贴在姜妤身后，炙热的气息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怀中，然而身后人恍若未觉，还想继续。
姜妤只得把他推开，略有无奈，“我哪里生你的气了？你可别冤枉我。”
“若是没生我气，为什么先前不理我？”
卫长舒不听，他不要姜妤觉得，他要自己觉得，肯定是姜妤生自己气了。
姜妤叹气，“可我真没生气啊，你要怎么样才可以信呢？”
卫长舒偷偷觑了眼姜妤，“怎么样都可以吗？”
姜妤瞬间听出来这言语中的陷阱，马上有了准备，“那你先说，你说了我再决定可不可以。”
卫长舒瞬间“大鸟依人”般靠在姜妤身上，挤出一张委委屈屈的脸，姜妤闭了闭眼。
尽量让自己忘记这是一个身高腿长，蜂腰猿背，才十八就已经是统帅一军的小将军这事。
“大鸟”还在她耳边问，“阿妤，可以吗？”
“好，你说吧。”姜妤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出一个很刁钻的考验了。
然而下一刻，清清朗朗的少年半蹲在她身前，手举一支梅花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可以在上面摘两朵给你戴上吗？”
他话中的诚挚让姜妤都没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