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之前，没有人会察觉到，每片雪花究竟有多少重量。
人也不是被某个瞬间击垮，而是一个又一个失望的时刻堆积，把人的心装得又满又空。
但只要雪崩开始，就不会有回头路。
生无没有评价夏油杰当下的反思。
她用手指敲敲窗柩，唤醒即将陷入负面情绪的夏油杰。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emo。
“你有没有发现，你们学校缺少很关键的人物。”生无神情严肃的问。
夏油杰思考，皱眉，摇头。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并没有感觉学校里缺了什么人。
“青少年时期，是大脑发育的重要时期，这个时期的经历，对性格塑造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生无站起来，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心理学基础。
“你们入学的时候，都是十五十六岁的，本身心理就不成熟，还要面对强敌和同伴身死，整天忙碌到连书都看不了几本。”
“然而你们学校，竟然没有心理老师，这纯粹是把学生往死路上逼啊。”
“性格外放不内耗的，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
像七海建人的同期灰原雄，不去思考正确与错误，也不去思考太深入的事情，心理还稍微健康一些。
“可是那些性格容易内耗的，不被咒灵杀死，也要被自己的想法逼死。”
禅院真依困于双胞胎的诅咒，加茂宪纪困于身份的认同，伏黑惠困于自毁情节。
高专高层不在乎，老师无能为力。
出任务少一些的庵歌姬，还能用日常关怀去感化学生。
至于五条悟，就不说他能不能安慰心思细腻的人，就凭他那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劲头，也没多少时间和学生说心里话。
给学生发任务工资，却不给学生准备心理医生，只准备了收尸的家入硝子。
主打一个有命赚钱没命花是吧。
夏油杰仔细想了想：“如果是普通的心理医生，不了解咒术界……”
被普通人当成神经病的话，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心理医生。
夏油杰的话，让生无止不住的冷笑。
“普通的心理医生？你们只是死的人多，不是没有人才。”
“你们多的是不擅长战斗，但是心思细腻可以开导学生心理的咒术师，但是你们叫人家——辅！助！监！督！”
“谁都可以呼来喝去的辅！助！监！督！！！”
像伊地知洁高，他能很迅速地察觉到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情绪变化，就算是性情多变的五条悟，他也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然而他做的工作是跑腿善后，因为身份低战斗人员一等，很多话困于身份，只能藏在心里。
所以在生无看来，无论是夏油杰的计划，还是五条悟的计划，都是温度一高就会融化的雪人。
一个没有考虑到诅咒师也有人性，一个认为同行的学生和他一样内心强大。
他们俩，很少能看到弱者的挣扎，无论是实力上的弱者，还是性格上的弱者。
夏油杰沉默一瞬：“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叛出高专了。”
从世俗意义上来说，他和高专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认夜蛾正道是你的老师吗？”
“……认。”
“那你否认个屁。”
夏油杰无话可说。
很多事情当局者迷，如果转换个思路来想，的确是另一片天地。
他不由得思考，如果当初在高专时，他遇到的不是九十九由基，而是能够开导他的人……
那他还会走上这条路吗？
想了一会儿，夏油杰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外。
时间是没法倒流的，想这些没用。
发泄完情绪的生无坐回她的躺椅，喝两口奶茶平复自己过快 的心跳。
但凡高专有个心理医生，今天伏黑惠也不会追着来到盘星教，一言不合就开调伏。
狗屎般的咒术高专。
狗屎般的咒术界。
夏油杰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救下吉野顺平，是想要为咒术高专送一个心理医生吗？”
吉野顺平有着战斗欲望，天赋不低，走出了当下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坑。
而且他能敏锐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会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就算生气也不会搞株连那一套。
当初在真人的帮助下，他也只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报复精确到每个人身上，而不是归咎于整个学校乃至整个霓虹的大环境。
他有开导别人的意愿和毅力。
对此生无不屑一笑。
“你想太多了，我救他，只是因为我觉得，今年东京高专应该有四个一年生。”
她可没想那么多。
咒术高专和咒术界的问题存在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一个吉野顺平能改变的。
他能改变的，只有同学们的心态和情绪。
夏油杰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窗户外面，在窗口的两边，左边坐着个双手托腮的戴天，右边坐着安静赏月的堕天。
房间里没有了交谈声，戴天从口袋里摸了颗糖，伸手递给堕天。
他没有看对方反应，举动很是随意。
堕天不要，他会自己吃掉。
堕天没有拒绝，他拆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感受着此刻的平静，以及糖果中的甜。
第二天，一双针织手套送到了咒术高专东京校。
当司机把手套送给虎杖悠仁时，他甚至懵了一下。
这啥？
“这是……龙小姐送给你的咒具……”
司机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口。
手套是他从商场买来的，在生无手里待了一晚上，再出来就变成了[咒具]。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但话必须说完。
“龙小姐说，她想让她的母亲，为虎杖同学织一双手套，但是失败了，还请虎杖同学不要介意。”
“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虎杖同学可以直接联系龙小姐。”
送完货，司机迅速遁走。
只留下虎杖悠仁捧着一双手套，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哪里有咒具的样子。
纯黑色的手套上，有着粉色和红色的线，杂乱无章的，没有任何美感。
伏黑惠把手套拿起来，稍微捏了捏，表情瞬间纠结。
“伏黑？”
“把这双手套藏好，至少不要在五条老师面前戴。”伏黑惠有些无奈：“五条老师特别讨厌这类咒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