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穿着浴袍到餐厅时，众人已经围坐在桌边等着开吃。
室内暖气充足，火锅煮得滚沸，热气腾腾，辛香麻辣的味道弥漫整个室内。
“哥，嫂子，坐这儿！”
陆植拍了一下身边的空位。
一碟碟菜下进火锅，沈以南不太能吃辣，因此只是捞清汤锅里的吃。
雾气弥漫，将少年雪白侧脸熏出颜色好看的粉。
他低头吃了几口，无法忽视身侧的的目光，唇线抿起，桌下轻轻踢了一下薛渡的小腿。
意思很明显：这么多人呢，别看了。
知道他脸皮薄，薛渡低低笑了声，没继续看，转而给他夹菜。
吃过饭，众人天南地北聊了会，成群结队往公共温泉去。
公共温泉男女分池，由假山和鹅卵石小路隔开。
沈以南和男生们一起去了男汤。
陆植把外套脱了，手臂一夹，跟坐在他旁边的人炫耀：“怎么样？最近撸铁效果很好吧？听说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有安全感。”
“还行吧。”管高俊瞥了眼。
“你管这叫还行？！这仅仅是还行？！”陆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这肌肉，结实完美，比网上搔首弄姿的健身男还好吧！”
他情绪激动，管高俊只是“哦”了声，就进温泉了。
陆植：“……”
好气哦。
不过也能理解。
自从分手后，管高俊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好不容易走出来一点，听家里的去相亲，结果聂在希又被送进去，现在更是一蹶不振，眼下青黑吓人。
陆植对此表示同情，转而找其他人炫耀。
手臂一夹，开始展示自己完美的背肌。
展示完，有些疑惑地四周看了看：“你经纪人怎么没跟来？平常你们不是上厕所都一起？”
“不想让人看，就没让他来。”韩叙说，“说了你也不懂。”
青年从上到下扫了陆植一眼，薄唇勾起，转移话题：“听我一句劝，别往死里练了。”
“你是不是嫉妒我？”陆植鼻子翘老高。
“不是嫉妒。”韩叙散漫地脱掉外套，“你没听说过吗？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陆植：“……”
陆植：“真的？”
“骗你干嘛？”韩叙煞有其事。
陆植沉吟片刻，问：“那我怎么做才好？”
韩叙朝他招招手：“过来，今天心情好，教你几招。”
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交流男性魅力提升术，沈以南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咪咪钻进水里，挪到一个角落。
高于体温单水包裹全身，格外舒适。
沈以南靠在一旁的石块上，彻底放松下来。
身旁的水波动几分，薛渡也下了水，靠在他旁边，大掌隔着细微水流托着他的腰，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擦。
比起平常直接的接触，现在仿佛隔了一层纱，带来的异样触感让人心头发痒。
沈以南缩了下，没躲开，也就由他去了。
连日的疲惫在浸泡里渐渐消失，心情也越发愉悦。
泡好温泉，众人商议去茶室娱乐一会。
茶室空间很大，推开木门进去，林知易和薛淮知正坐在茶几两边下棋，池星瑶趴在林知易旁边指点江山。
“我觉得这里不太行，这里，下这里吧？不然他下这里你就被吃了……”
正指挥起劲，后衣领被人拽了一下。
池星瑶仰起脸，正对上韩叙紧皱的眉。
“干什么，指导一下你也不准啊？”池星瑶不满。
“就你那小学生水平，指导他？”韩叙皮笑肉不笑，“他以前得过全美大学生围棋竞赛冠军。”
池星瑶震惊地瞪大眼，但在韩叙面前又不想落了下风，哼道：“但人家就想被我指导，他怎么就让我指导不让你指导呢？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韩叙：“……”
他眯了眯眼，抬头看林知易，后者避开他的目光抿了口茶。
韩叙的心顿时沉了几分。
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说不上疼，但也难以忽视。
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两人现在的关系，明明身体上很近，相处也比之前要缓和。
但他总感觉，身边人没有全身心投入。
现在的林知易就像是游离在边界的一片云，捉不住，困不住。
韩叙脸上的神色冷淡下来，手里的动作也随着表情僵硬。
池星瑶见状不对，悄咪咪把自己衣领扯回来，拽着薛淮知衣袖溜了溜了。
溜到沈以南旁边，薛宁正洗了两盒uno，见他们来了，也把牌分过去：“正好正好，人越多越好玩，一起一起！”
uno的玩法，之前沈以南已经学过了。
池星瑶在沈以南后一个出牌，本来以为以沈以南的护短和心软程度，可以横着走，哪知道这人学坏了，现在是什么牌都往外出。
池星瑶被坑得嗷嗷叫，几轮打下来一次没赢过。
但快乐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在姐姐的哀嚎声里，沈以南笑得很开心。
……
坑人这件事，一旦进行就很难停下。
牌局结束已经快凌晨。
众人沿着走廊往住处走。
走了几步，沈以南才发现今天众人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
刚才就感觉到了，今天似乎有很多人都盯着他看。
沈以南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被人明里暗里看着的感觉。
以前那些目光大多不友善，但这次来的都是朋友，应该没人对自己有恶意。
而且其他人也就算了，今天池星瑶也很奇怪，总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脸看，还问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
比如什么拍照喜欢什么拍立得相纸之类，这么高级别的选择，自己什么时候还有决定权了？
难道是他今天穿得很奇怪？
还是说脖子上有吻痕？
进了房间后，沈以南直奔浴室，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少年颈部雪白光滑，没有任何暧昧痕迹残留。
沈以南皱了皱眉心。
奇怪了，没有呀……
正想着，肩上压下一点重量。
镜中，青年唇瓣勾起，温声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今天一直在看我，有点奇怪。”、
“不奇怪，宝宝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你。”
薛渡垂头，轻柔的吻一下一下落在沈以南后颈。
沈以南微微眯眼，很受用对方的亲昵。
刚才穿过走廊时，身上沾了一些凉意，但被对方温柔地亲吻，寒冬里的冷意也很快消融。
上午才做过的事情在脑子里翻腾，将温度点燃。
沈以南转了上半身，捧着薛渡的脸回应。
也许是被刚才愉悦的气氛感染，他比平常要主动些，掌心顺着浴衣宽大的缝隙往里。
然而刚进几分，却被对方捉住手腕。
“宝宝，现在不行。”
薛渡声音哑了几分，但还是直起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他：“我们宝宝能忍得住吗？就一会。”他说着，余光瞥向腕表。
“嗯？”沈以南有些疑惑地抬眼，“待会有什么活动吗？”
“现在有一个换衣活动，要参加吗？”
薛渡轻轻捏他侧脸：“有一件衣服，想看宝宝穿很久了。”
想看他穿的……衣服？
沈以南顿了下，脸瞬间滚烫，脑子里浮现出旖旎画面。
薛渡说的衣服……不会是那种衣服吧？
前几周，他们终于把薛宁送的那种衣服消耗完，后来薛渡没提，沈以南也就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还猜测过，薛渡是不是不喜欢那种。
但现在他说要……要看自己穿……
沈以南指尖发软，盯着自己脚尖，点了点头，小声说：“嗯……可以。”
每次穿那些衣服，薛渡都会夸他好看。
体验……也蛮好的……
沈以南捏捏自己发烫的耳垂，慢吞吞跟着薛渡走到更衣室。
指节捏在一起，沈以南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分钟后，薛渡将一件衣服举到他面前，“试试尺码？”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接过。
却在看清后产生了疑惑。
西装……？
薛渡拿着一件浅色西装，。
沈以南有点愣。
所以，薛渡想看他穿的就是这件西装？
虽然款式和做工确实很好，但沈以南叹了口气。
……当然，绝对不会是因为失落！
沈以南接过西装，躲进更衣室。
仔细看了看衣服，做工精致妥帖，和他之前想的那种，没有任何关联。
沈以南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小小的羞愧。
换好西装，沈以南走出更衣室。
薛渡的视线从腕表移开，落在他身上。
青年眼里闪过惊艳。
“好看。”
他走过来，在沈以南脸上落下一吻。
而后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走吧。”
现在要出去吗？
沈以南有些疑惑。
这大晚上的还能去哪？看星星？看月亮？
但他这人一向不会扫兴，乖乖跟着薛渡走出去。
但薛渡没带他去室外，而是又牵着他的手进了茶室。
这是什么意思？
沈以南心头疑惑更深。
正要开口问，忽然听见薛渡清了清嗓子。
与此同时，沈以南听见黑暗里，几个声音轻声倒数：
“3——2——1——”
次啦——是火柴在黑暗中被划响的声音。
明亮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
暖黄色烛火照亮围在四周的人，几人推着蛋糕走近，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在沈以南错愕时，薛渡转过头，轻声说：
“宝宝，生日快乐。”
生日？
沈以南微愣，转而在心里算了一下日期，才发现今天确实是他实际生日。
刚被沈忠诚送去赵家时，距离出生日期已经过去好几天，赵兴徳在家磨蹭好几天才在过年前一天去办证件，因此他的实际生日比证件上要早几天。
以前在赵家也没人帮他过，沈以南很羡慕能吹蜡烛吃蛋糕的同学。
有一年生日，沈以南从厨房里拿了一根只剩下一小节的蜡烛摆在凳子上，悄悄点燃，双手合十想许愿，却被起夜的赵兴徳抓个正着。
蜡烛连带小茶几翻倒在地，火光转瞬熄灭，甚至还没来得及许下愿望。
那之后，沈以南就没期待过生日。
后来回了沈家，为了不麻烦其他人，也一直按照证件上的生日过。
在家里煮点长寿面，生日就那么过去了。
这次出来，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旅游，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呆呆站着的时候，众人已经把蛋糕推过来。
“嫂子，快点许愿吧！”陆植兴奋地搓手。
“你别催啊，让他好好想想许什么！”池星瑶说。
“我怕这个蜡烛脑袋没了啊。”陆植小声嘀咕。
他们用的蜡烛是池星瑶找人定做的，两只小熊抱在一起，烛心插在小熊举起来的爱心上。
沈以南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闭上眼构思自己的愿望。
真奇怪，明明已经是过了想要许愿的年纪，却还是眼眶发酸，心口滚烫。
在心里默念完愿望，沈以南吹灭了蜡烛。
暖色光点在少年脸上摇晃着，唇瓣勾起的弧度，被摄像机镜头忠实记录。
许愿结束，沈以南睁开眼。
灯重新打开，他也看清了蛋糕的样子。
三层，浅蓝色奶油，最顶端摆着两只靠在一起的小熊，像童话书的封面。
陆植问：“许的什么愿望啊嫂子？”
沈以南弯了弯唇：“不告诉你。”
池星瑶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好笨！”
“我知道，但是这是个固定流程。”陆植一本正经，“你没发现吗？不管是电视还是言情小说，一般过生日的人许了愿望都要有人问一句类似的，完事了还要有个npc回答‘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像也是。”
池星瑶点了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抓起一个气球就去砸人：“说谁Npc！你不想活了是吧！”
她追着陆植跑了几步，后者抓住一个人就往后面躲。
池星瑶来不及刹车，脚下不稳，被人扶了一把。
“小心。”薛淮知含笑道。
池星瑶飞快收起自己大幅度的动作，轻咳一声，大嗓门立刻软了下来：“他先惹我的。”
“嗯，不怪你。”
两人小声讲话，旁人好像都融入不进去。
沈以南切蛋糕的时候，池星瑶手里的气球早飞到茶室角落，晃个不停。
蛋糕被平均切分，沈以南坐在中心，被众人包围，心头生出暖意。
沈以南舀了一块奶油塞进嘴里，绵密的甜味在口中化开。
手臂忽然被碰了碰，一个盒子以奇怪的角度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