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现在是屈服了吗？”
听到这句话，楚云凡半垂着的头抬起来，看向好奇看着他的“少女”。
穿着一袭草绿色的裙子，头戴草帽，一根藤条轻轻束住腰身，长及脚踝的黑发披散。
手边是几片树叶、草枝，卷曲成花帽、螳螂之类的小玩意儿——
悠闲、惬意、青春，浑身带着森林的气息，好像纯洁的森林之女。
可在楚云凡眼中，祂比最恶毒的魔鬼还要可怕，比腐烂的泥沼还要阴森。
祂恍若没有察觉到楚云凡那复杂的眼神，言笑晏晏，手指还在编织一个草叶小兔子，又催问:
“我还以为你怎么也会反抗一下的，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事实。”
放下小兔子，“少女”捧着脸，笑容如花的诛心:
“果然，被养惯了的狗，即使一时被解开了缰绳，也不敢逃离主人呀。
害怕变成流浪狗，那样，没有喂食是会死的吧。”
楚云凡的脸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眼神巨颤，到底血性不失，他冷笑道:
“拴狗的绳子从来没有解开过，您只不过是告诉了那条快乐的狗，背后有绳子拴着罢了。”
一字一字，从淋漓的血肉里挖出来，伤敌一百，自损三千。
至少，眼前的魔神依旧带笑，甚至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啪，清脆的鼓掌声。
祂丢下手中的小兔子，弯月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楚云凡，追问他:
“所以你是承认了，小狗，现在找我是你主人吩咐了什么事情要你来这一趟。”
“是什么，是不是要我给你一个橡胶球？”
人类的恶劣之处，祂显然学习的很快，至少在语言的贬低和恶毒方面，算得上是天才。
楚云凡只能用指甲死死掐进肉里，才能抑制自己去找死——攻击魔神的想法。
系统瞄了他一眼，提醒宿主轻点玩，玩崩溃了就有点过分了。
“可是我又没有说错呀，哪里有一点错，不是接受了世界的安排，这位主角怎么会刚好找到我。
他无谓的自尊心自己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要去保护。”
凌潇嗤笑一声，轻描淡写的反驳系统。
哑然无言。
“交易，这个世界想和您做一次交易。”
来回深呼吸几次，暂时让情绪平稳下来，楚云凡平静的开口。
那一次梦里，迷蒙之中，他完完整整的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人类生活的是一个生机勃发又被黑暗笼罩，可能下一刻就要毁灭的世界。
而他原本该是“主角”——拯救世界的那种，但是世界的危机太庞大，区区一个主角完全罩不住。
所以，世界找来了外援。
就是眼前这位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反派色彩的魔神。
楚云凡突然想到，如果完全按照“剧本”来走，祂应该是最终boss吧，毕竟一看就很邪恶样子。
碍于一些条约，世界不能透露凌潇的真正来历，只好按照她写的设定走，连亲儿子都不能说。
为了人类！
楚云凡这样对自己说，他不是不想反抗，可是人世间总有一些人和事还在牵绊着他。
这边，凌潇明知故问:
“什么交易，我和这个世界的交易不就是它邀请我来吃饭，我保证不去吃世界不允许的食材吗？”
“这是另一个交易，世界全权委托我来和您进行商讨。”
楚云凡简略的说了大概的交易内容，按照世界的说法。
这位异界的“魔神”因为侵略过很多个世界，积累下来无数世界的精华，即使是漏出来的一点“残渣”都足够让本世界跃升了。
他代表世界，和魔神交易的就是不同世界之间的知识！
被捧了一把的魔神眉毛尖儿都没动一下，不太感兴趣的道:
“交易？”
“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不错，你们能拿出我需要的东西吗，除了邪神以外。”
听见这话，楚云凡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没有一口回绝就好，这代表还有商量的余地:
“首先，它要我向您转告，此后它会全力支持您的……狩猎行为，保证您的优势。”
说到这里，楚云凡皱眉，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凌潇心中一动，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其次，世界会对您开放进入权限，您离开以后也可以随时回到这个世界。”
系统了然，意思是宿主可以绕过主神进入世界，这倒是不错，作为世界意识，即使被主神收编了，这点权限还是有的。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有了这个进出权限，凌潇可以获得世界的坐标……可以贩卖。
他急忙告诉了宿主这个消息。
“去发帖，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好介绍一下，嗯，上次的那些灵果灵食还在吧，当做证据也摆上去吸引人。”
“预热，炒热度，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肥羊……”
凌潇不假思索的吩咐，物尽其用，反正主神也会派任务者，还不如让她先赚一笔呢。
至于买了坐标的人，会不会被超级进化的超凡者，和心眼不纯的世界意识坑，关她一个卖坐标的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收获，让凌潇的态度都柔和了很多，横财让人快乐。
“继续，世界还有什么砝码？”
楚云凡深吸了一口气，不太在意的开口:
“还有世界内的资源，用来衡量您手中知识的分量，我知道其实您不在乎这些三瓜两枣的资源。
但是世界也不想让人类什么都不付出，失去进取之心，所以提出了这个交易条件。”
系统和凌潇同时暗想:不，前面两个条件都是附带的，这些资源才是大头。
轻松达成目的的凌潇站起身，裙摆上散落的草叶花朵、草编之类纷纷掉落，可有可无的点头:
“就这样吧，我会将一个和你们相似却走的更远的世界所拥有的知识交付给你们。”
一卷玉册出现，凭空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不计其数的典籍名字。
楚云凡匆匆一瞥，就看到了诸如《太上洞玄雷霆篇》《斩月刀》《神魂刻印》之类的名字。
一一对应了兑换的资源条件。
“多谢。”
他点点头，喜悦中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不由问了一句:
“那个走的更远的世界现在还好吗？”
说完，楚云凡就后悔了，这有什么好问的，只看这些世界的精华积累落到了魔神的手里，就该明白下场不好。
果然，森林“少女”笑而不答。
…………
离开了这个地方后，楚云凡握着玉册，定定的站着，神色沉凝变化不定。
许久，太阳西斜，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什么东西，几下跳出了影子。
极少的黑衣裹着白润的肌肤，泛着紫色的长发披散，五官极美而妖异的女子靠近楚云凡。
沙哑魅惑的嗓音响起: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纠结啦，能当世界的狗，是多少原生世界的子民求也求不来的。”
“我们将你这种人称为世界之子呢。”
“又不是没有机会挣脱，等羽翼丰满之后，再徐徐图之就行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楚云凡没有回头，冷淡的道:
“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女子玩味的笑了，明知故问。
楚云凡没有再回答，只是静静站着，月亮缓慢爬上天际，清冷而温柔的月色洒在他身上，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一位邪神，“巧合”无比的陪在他的身边，甚至达成了几乎是共生的状态。
世界不愧是他的亲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