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到你真正的……家园……”
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只为在林语耳边说出那句呼唤。
林语不敢使用火焰，生怕伤害到这些无辜的人。
如果再不想出解决办法，自己绝对会被多尔德利带走，而被他控制的这些人，也都会失去生命！
……
“梵妮！伏纳德！”布瑞斯在通讯器频道中不停呼唤两人的名字，无比希望能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电子机器微弱的嗡鸣。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姐！”语安挣扎着，她被布瑞斯绑了起来。
布瑞斯调取着城区大学附近的监控，头也不回道：“连梵妮和伏纳德出事了，这样下去就算你去了也没用啊！”
“那你倒是派人过去啊！”语安用自己的牙齿撕咬起身上的绳子。
监控画面出现在屏幕中，那宛如丧尸围城的景象让布瑞斯倍感绝望。
城区大学附近的所有人，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一处涌去。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
这仿佛就是人们口中的世界末日。
布瑞斯颓废地瘫倒在椅子上，呢喃道：“这种情况，派再多人过去也只会造成无谓的牺牲。”
语安啃咬着绳子，所幸她的牙口还不错，很快就把绳子啃的只剩一点连接。
“我不在乎什么牺牲，我只在乎我的姐姐！”
“你以为我不想吗？！”布瑞斯的声音突然变大，“我也想让林语安全回来啊！可是，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他们去牺牲啊！”
他也想让人去救林语，甚至是赌上自己的命，可他不能，他还要帮林语完成心愿。
如果连他也消失，还有谁能帮林语带领Guardian保护这个世界？
林语是不会同意这种牺牲的。
语安咬断了绳子，起身撞倒椅子，朝着门口跑去。
“你身后还有其他东西，可我只有我姐姐！”
留下最后一句话，语安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布瑞斯一人还在哭泣。
从小到大，语安没与太多人接触过，幼年时的宁可乐和林方思，现在的布瑞斯几人和庄秋笙，对她来说不过是需要感谢的好人。
只有林语，只有她的姐姐才是永远陪伴着她的那个人，只有姐姐才是那个不能消失的存在。
她才管不了这么多，她只要她的姐姐，哪怕是用这条命去交换，哪怕是要用这个世界去交换，只要姐姐能平安无事就好！
……
僵持了太久，林语已经快要脱力。她无法反击，只能不停地躲避。
人群越来越大，与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想去干扰这些“命运”，可最后的结果都表示这些方法没有任何用处。
“命运”到底在哪？
“停下吧，让我为你冠上荆棘，该回家了，孩子。”
多尔德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那不是单方向的，仿佛是用了音响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语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刚哪是多尔德利的声音？刚刚那是这周围所有人的声音。
他们同时开口，同时说出同一句话，用千千万万人的声音凑成了多尔德利一人的话语。
“赎罪吧孩子，现在的你依然值得被原谅。”
“回到你真正的家园，这种罪孽深重的地方不是你的归宿。”
“天国的大门正向你开放，不要再挣扎了。”
各种洗脑般的话语在林语耳边回荡，本就身体疲惫的她现在连带着心也疲惫起来。
“闭嘴！”她怒吼，带着不甘与愤怒，“都给我闭嘴！”
太多的情绪包裹住她，无助，悲伤，不甘，怨愤……
她不想陨落于此，更不想让其他人失去生命，可她还能怎么做？
“孩子，双手合十祈祷吧，在苍穹之上，会有人原谅。”
“审判即将到来，你的罪已无法再与其抗衡。”
“孩子，回来吧，回到——”
话未说完，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姐姐！”语安奔跑着，挤进人群中，寻找着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姐你在哪！回答我！”
多尔德利突然被打断有了火气，他操控着人群看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只一眼便认出那就是林语的妹妹，也就是那个失败品——Y725\/2。
“……”多尔德利沉默着，不知他想到什么，突然扬起了嘴角。
“姐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求你了姐！回答我！”
语安用手拨开前面的人，奋力挤了进去。
密集的人群遮挡住视线，语安只能凭借直觉向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不是直线。
“姐！你在哪？！”
气喘吁吁的林语继续后撤，直到她的脊背触碰到了冰凉的墙壁，这才发现在她的身后是一面难以逾越的高墙。
她已无路可退。
多尔德利看到了两人的位置，她们相隔甚远，不过多尔德利不介意帮她们一把。
语安如无头苍蝇般寻找，却依然发现人群不知何时让出了一条道路，刚好够她通过。
尽管心里清楚这大概率是敌人的陷阱，可此刻的语安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只想要尽快找到姐姐，哪怕死掉也无所谓。
反正她早已体验过死亡，那感觉远不如姐姐的消失来的痛苦绝望。
穿过人群退让开的道路，语安依然在不停地呼喊，直到她拨开最后一个人，看到了疲惫的林语。
“姐！”她扑了过去，声音中难掩哽咽，“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林语僵了一下，抬手抚上语安的后脑勺：“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布瑞斯他们看好你吗？这里不安全。”
语安紧抱住林语，不肯撒手：“是我偷偷跑出来的，不怪布瑞斯。是我害怕你离开，害怕再次只留我一个……”
她怕，怕自己唯一的姐姐再次消失在她的人生中。那不愿回想的前半生里，已经有过一次，那种痛楚刻骨铭心，即使现在也不曾忘记。
她不愿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这次，如果林语要消失的话，那就让她也消失好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陪着姐姐，没有姐姐的世界，她不行。
“……”林语抚摸着语安的后脑勺，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语安也这么抱过自己。
那时候的语安是害怕自己被带离林语身边，而现在的语安是害怕林语被从自己身边带走。
“你啊，现在和以前，怎么都一样？”林语宠溺地笑着，语气中毫无埋怨。
“我只要姐姐，其他的都与我无关，就算世界下一秒要毁灭也无所谓，我要陪着你一起！”
语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语的双眼。她没有说谎，就算下一秒地球会爆炸，她也要抱着林语，和林语一起被热浪吞没。
只要能和姐姐一起，干什么都好。
就算是消散在茫茫宇宙，哪怕是变成了一个微小的粒子，她也会在宇宙中找到林语。
林语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语安的额头上，道：“放心吧安安，姐姐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就算付出她的生命也无所谓。
多尔德利看着姐妹重逢的这一幕，差一点就要被感动了，可惜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和目的。
指尖抖动，多尔德利笑了起来。
林语感觉语安松开了手，离开了她的身边。
“安安……？”
语安站在了人群中，双眼无神，接过手边人递过来的小刀，将尖利的刀尖抵在了自己胸前。
“天堂亦或地狱，抉择的钥匙在你手中。”
那千千万万个多尔德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连同语安的口中也说出了这些话。
“向前去吧，生出翅膀。于空翱翔还是坠于渊底，一切的一切都交由你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