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号。
慕南意写完一套物理卷子后伸了伸腰。对完答案，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五分。
丢下笔，慕南意从桌子下找到了横七竖八的拖鞋，随便套上就朝着窗台跑去。
拉开窗帘，慕南意再次检查了一遍窗上的小串灯和开关，拿起手机给沈听肆发了个消息。
【是mango呀:速去窗台！】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微信那头依旧没有回复，隔着玻璃看去，沈听肆房间的窗帘紧紧拉着。
难道是不在房间？
慕南意这回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 you……】
连打三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慕南意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五十九分跳到了零零，抬头再看一眼窗外，帘子还是紧闭着，但六栋的客厅是亮的，说明有人。
是不舒服睡了吗？还是忘记了零点过后是平安夜？
在输入框中删删改改，慕南意最终只发了句“沈听肆，平安夜快乐！”
然后点开苏北宁的微信，给他发了“平平安安，不止今夜！”。
发消息的同时，微信消息接连不断弹了出来。有林知笑他们发的祝福，西北那群人发的群红包，但就是没有沈听肆和苏北宁回的消息。
慕南意窝在床上回完消息，丢下手机，双手抱膝静静看向窗外。
六栋的二层有两个复古的吊灯，听安里说是太阳能的，因此晚上可以长亮。
昏黄的灯光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沈听肆房间的窗下栽着一棵玉兰树，近一月，叶子掉完，树干已经颓凉了。
树影在吊灯的照耀下被拉的有些长。
星星点点的晶莹忽然从黑暗中洒下，被灯光照着如梨花般洋洋洒洒飘落。
是初雪。
“江远的初雪。”慕南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好可惜啊，没能一起看。”
慕南意躺了会儿，还是决定将小灯亮起。
这样，他起床就能看到。
翌日一早。
窗外居然有一层薄薄的白雪。
慕南意盯着窗台上的一层雪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回神，打开微信，苏北宁在早晨五点给她回了消息。
但她和沈听肆的聊天页面依旧停留在她发的那句平安夜快乐。
“宝宝，起了吗？收拾快点，昨晚下雪了，今天上学得早点走。”肖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慕南意应了声，下床洗漱。
刚打开房门，慕南意差点被怼到面前的红色骷髅头吓死。仔细一看，她才发现那是一个大苹果雕刻出来的。
“肖远，你雕的什么丑玩意？”慕南意嫌弃的推开骷髅头，肖远那张笑的欠揍的脸便露了出来。
“五点起来雕的，是不是被吓到了哈哈哈！牛不牛？我牛不牛！？”肖远举着骷髅头一脸得意。
慕南意无语地笑笑，“是挺牛，但你知不知道今天这叫平安夜，不叫万圣节。”
肖远看她几眼，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还用你提醒？把它头盖骨掀开。”
慕南意:“……”
好潮的设计啊。
慕南意将信将疑，试探性的掀起了一点，一边掀着还一边吐槽，“你不会又吓我吧？肖远，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是73岁不是3岁……”
骷髅头里没有惊吓，只有个丑丑的平安结。
这种丑陋程度，一看就是肖远自己动手编的。
慕南意垂眸失笑。
“肖远，你也要平安。”
“再活一百岁！”
这话惹得肖远给她奖励了今天的第一个脑瓜崩，这人真是煽情不了一点。
肖远瞪她，“173岁都成什么老妖怪了！”
慕南意撇嘴，“老掉牙那种吧。”
肖远气的磨牙，“慕！岁！岁！”
慕南意置若罔闻，“妈，今天吃啥…”
解决早饭后，慕南意开始兴奋起来。
就算沈听肆昨晚没看到小灯，等会一起上学，她也能指给他看。
他会喜欢吗？
三分钟后。
慕南意站在无人应答的六栋前。
“奇怪，小肆没说今天请假了啊，沈家怎么没人？”张叔坐在驾驶位喃喃自语。
“张叔，我们走吧，可能他家里有急事。”
慕南意转身上了车，车子驶离六栋。
到教室时，慕南意一眼就看到了沈听肆桌上那一堆苹果。
一个个包装都格外精致。
“肆哥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见长啊！”体委从后门窜进班，看着已经快要越过三八线的苹果，好心的帮沈听肆收进了桌柜里。
慕南意将准备好的苹果拿出来送给陈念他们，手指触上一个单独包装的苹果时，顿了顿，抬眸看了眼前边桌柜。
“南姐送的苹果真好看！”体委拿着慕南意给他的苹果左看右看，转头看到慕南意桌上的一堆苹果，指着其中一个笑骂，“这谁送的丑苹果，长得真别具一格。”
陈雨瑶皮笑肉不笑，“我送的。”
体委连忙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其实这句话里的别具一格是个褒义词。”
“滚呐！”陈雨瑶拿起苹果就要砸。
……
这天的课间，送苹果的人几乎络绎不绝，前门探头观望的女生在看到沈听肆的空座位以及一桌苹果时，总会笑靥如花的将苹果交给体委。
“同学，麻烦你将这个送给沈听肆，告诉他这是七班……”
体委点头，熟练的将苹果丢进旁边那一堆里，各种包装的苹果混在一起，除了丝带的颜色，几乎没什么不同。
女生气愤道，“你这样放，还怎么知道哪个是我的啊，一点也不突出！”
体委咧嘴一笑，“人不对，肆哥根本不会吃的好吧！你这图个情怀就行了。”
女生气的跺脚，转身离开前门。
慕南意正要从后门进班，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先看到的是苹果。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给我送了很多，吃不完了……”慕南意熟练的重复这句话。
“我的也不收？”
慕南意顿了下，抬头。
周忱溪怀里抱着三个苹果，正笑看着她。
慕南意对送苹果这事儿都快起应激反应了，她颤抖着指了指周忱溪怀里的苹果，问，“周班长不能也搞他们那套吧？”
周忱溪笑了下，“想什么呢？又不是单独给你送的，喏，你的，沈听肆的，还有你同桌的。”
正正好三个苹果。
慕南意这回放心地接过了苹果。
预备铃响起，慕南意对着周忱溪挥了挥手，“谢了，我给他们带回去，你快回班上课吧！”
周忱溪看着女孩转身跑进班，高高的马尾在眼前一扫而过，他补了句。
“粉色盒子那个是给你的！”
慕南意停了一瞬，才发现三个盒子上都标了姓名，回头再看后门时，周忱溪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晚上放学。
慕南意坐在车上打开了一天没看的手机。
说不上是赌气还是其他，也可能是今天课间除了写作业、复习，还多了收苹果送苹果两件事，她一直没看手机。
点开微信，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宽肩”发了三个字。
【S:看到了。图\/】
图里是她房间窗户上的小灯。
暖黄的灯光印出八个字。
执笔问安，岁愿不寒。
微信消息再次弹出。
【S:平安夜快乐。】
【S:岁岁有安安，万事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