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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空军梦破灭 两碗面思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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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文毕业可不容易。他考空军耽误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回校后只三天,就参加毕业考试。除了语文考了96分之外,其余学科都不及格。陈学文就一个老师一个老师地去找,进行补考。教历史的高度近视的吴正和老师扶了扶眼镜,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本复习资料:“好好看,好好记,就能及格。”他去找到教几何的李永毅老师。这位老师,知道陈学文在班上挨批判,曾给陈学文说:“谁叫你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话竟然被一位团员同学听到了,学校号召写大字报批判资产阶级猖狂进攻时,就有同学写了大字报,说李永毅老师腐蚀青年学生。这时,李老师说:“你的情况,去报考什么空军,谁敢要你!白白耽误了学习。”陈学文说:“不一定吧?我样样都过了关,首长叫我做好准备,回来听好消息。”李老师说着“但愿如此”,就让陈学文重作考过的题。

陈学文毕业回到家里,在路上就碰上了黄书记。黄书记竟然说:“陈学文,你还回来干什么。乐山、成都的跑,你飞得出我的手板心吗?还得在我这里找饭吃!”陈学文说:“国家要我,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黄书记冷笑一声说:“不信,你就在家里等,看有人来叫你当飞行员不!”陈学文真的望眼欲穿,仍旧没有消息。原来,兵役局的老姜和军分区的老李,一同到公社、大队来调查陈学文的家庭情况。当时,黄书记不在家。非常顺利。两人回到研经公社,很高兴。老姜说:“我们井研,要出一名飞行员了!”他们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县城,却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农民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他找着老姜等两人说:“我是大队书记,陈学文这样的人,不能当飞行员,他父亲陈国章,他的母亲夏淑华,经常搞反攻倒算,常被批斗,他在学校里也思想反动。这样的人当飞行员,驾起飞机轰炸天安门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吗?”姜同志等一听,也怕担风险,就请他写了一个材料带回兵役局,陈学文的飞行员梦,就这样永远地破灭了。

钟同的情况,却颇有戏剧性。老姜负责调查了解情况,学校、公社、大队都反映不错。这天,他到了研经公社柏杨大队,准备找钟同的父亲谈谈。钟同的父亲名叫钟平山,大儿子被国民党抓去当兵,一去不回。父子连心,经常想念。这天,有人给他说:“兵役局的来了人,请你去大队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是钟同考兵的事,满以为是大儿子有了消息,到了大队部,见了兵役局的同志,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自己的大儿子被抓壮丁的经过。老姜和老李两位军人都听得抹泪。老姜说:“老人家,苦大仇深,正是我们需要的。”不久,钟同便收到了崇庆无线电军事技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了一名光荣的军校学员。一同考上这所军校的还有一班的彭仲祥、二班的曾仲池、三班的曹正训、李光玉。

一九六0年的暑假,对于六零初的同学来说是漫长的。廖文刚初中毕业回到家里,全家人都在北门外的一个废弃的土肥料厂里做篾活。这个地方东西两面是草厅,很宽大,再长的竹子都放得下。中间是空地,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堆着些瓦罐子,种着蔬菜。廖文刚也来帮着做些事情。他们的家还在胜利街工人之家外面。廖文辉就说:“现在,大学生都要搞生产,这么困难的,还读什么高中。”父亲廖紫云对儿女读不读书的事,也本没有什么主见,就说:“干脆来给我学手艺,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廖文刚说:“我要读书。”廖中伟说:“读不得书的就做手艺,读得书的就读书。三弟就是个读书的料。”廖文辉说:“读书有什么用?你不见现在的县长、乡长,还不是成天的包着田坎转。”

白翼坤说:“你这手艺能干一辈子?老三的书必须读。这么大一家人,没有一个大学生,那叫爹妈无能。”文辉说:“读了书有什么用?一个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还买不到一只鸡。”廖文刚说:“这只是暂时的现象。不要以为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文辉说:“你十几岁的娃儿懂个屁。”白翼坤说:“你龟儿子才懂个屁,国家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你没有读多少书,别人也就不能读书,你的这点狗肠子,老子懂!现在你都分了家,来管老三读不读书,老者都当了的人,还没有学会说人话!”文辉说:“我们这不是在摆闲龙门阵吗,老娘就认了真。”白翼坤说:“老子听不得这种不在理的话!你这种闲龙门阵就可能断送老三的前程!”这样的争论,文辉还挑起过好多次。只要母亲在场,就由她的一顿臭骂收场。如果母亲不在,廖文刚就和他辩论。

假期中的一天早晨,粮食局派了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同志来廖文刚家里通知:“因为形势的变化,廖紫云、廖文辉、廖中伟,由粮食局调到供销社工作了,三天以内去粮食局和供销社办手续。这里住的房子,是粮食局的,要归还。廖文辉一听,马上去办。到中午回来时,廖文辉说:“我去粮食局办好了粮食关系和工资关系,可是到了供销社,他们安排我担任木厂会计,他们说伯伯已经满了60岁,年龄太大了,廖中伟还不到十七岁,年龄太小了,都不能安排工作。”廖紫云听了后说:“我们一直领的计件工资,做多得多,做少得少,以后我们就自己干,到处都在请我们,无所谓的。”

廖中伟说:“我们本来是集体,这不成了单干?”廖文辉说:“这门手艺有人请就好办,请的人也不会问你是单干还是集体。”廖紫云说:“不过,领工资的时候,私人是领不走的。”廖文辉说:“这好办,可以盖木厂的章去领。”廖紫云说:“不行,不行,进了木厂的帐,你以什么名义支给我?木厂还办有竹器社?”廖文辉说:“那就干脆去参加城关镇的竹器社。”廖紫云说:“这个说法,还算没有离谱。”廖文辉第二天就到木厂上任。木厂,就在他们做篾活的大草房西边五十来米的地方。后来廖紫云和廖中伟,经过自己申请,上级批准,才进入了城关镇竹器社。

紫云父子有了固定的工作岗位,找了供销社的董主任,一家人就从书院街口的工人之家外搬进了他们做篾活的供销社废弃的肥料厂的大草房里。这座草房坐落在研溪旁边、翠屏山下,门外是县城通往周坡、纯复、三教的大路,路很宽,可以过汽车。这段路是一个长坡,往坡下走,不到两百米就是北街子,往坡上走,不到四十米就是木厂,过了木厂,转一个弯,就到了河边。草房正对着一个公共厕所。草房四周用木厂不用的废料横七竖八地钉成了木篱笆。草房虽然很宽,中间却完全是通的。好在这一家人是篾匠,他们买来竹子,三天功夫就隔出了四间房子,父母小弟妹们两间,中伟文刚一间,还有一间厨房。文辉在木厂有办公室,是用木板隔成的房间。至于吃饭问题,文辉木厂有伙食团,他就在伙食团吃饭。

廖文刚父母兄弟们就自己煮饭吃。不过父母这边,只是紫云和中伟每月每人有19斤计划,廖文刚假期回来,每月也有19斤计划,母亲因为眼睛不行、春晴、国忠、祥宁,都还不是劳动力,生产队同意他们用钱换口粮,可是最近三个月生产队里已经没有了粮食,因此,平时,除文刚外,他们六口人,每月只有38斤粮食。文刚回来,带回19斤计划,也不过57斤,无论翼坤怎样精打细算,每天最多只能吃两斤,所以全家人都处在饥饿之中。好在紫云和中伟差不多又要到外地去做活路,而请他们去的单位大都是粮站或者供销社,他们都厚着脸皮,不带口粮,向老板要吃的。因此,十天半月,翼坤也能安排大家吃一顿半饱的饭。紫云和中伟看草房之间有大片空地,就开垦出来,种上了蔬菜。这又使这一家人有了充饥的东西。

一天,廖文辉到草房里说:“伯伯打来电话,叫中伟去金山寺帮忙,叫文刚也去耍一趟,长长见识。”春晴和国忠、祥宁都嚷着要去。文刚说:“这可比不得断桥河,远得很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中伟和文刚就吃过两碗南瓜稀饭上路了。井研县到金山是有大公路的,但那时并没有班车,何况他们也没有钱。因为是到父亲那里去,母亲也没有给他们钱。两弟兄一出家门,就迈开大步顺公路往南走。这条路,中伟和父亲一道走过几次,文刚劳动时多次到过千佛,此外的路就还是第一次走,一路都觉得很新鲜。他们先是顺着茫溪河走,虽说地里已经看不见什么苞谷了,稻田里有些谷子也只剩了禾秆,但绿水青山是有的,而且越往下走,地越平坦,一望无际的是庄稼地,稻田,那景象也让人心旷神怡。一会儿,中伟发现河对门的大坝子上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群,远远望去,气势恢宏,便问文刚:“那是什么人的房子,那么宽大?”文刚说:“那是雷翰林的房宅,传说九子十翰林,连女婿也是翰林。我们劳动,在那里住过一星期。”中伟说:“常听人讲起雷家九子十翰林,原来就在这里。”

文刚说:“你看,那边就是千佛,和我们研经差不多,乌鱼甲似的黑瓦,曲曲折折的两行,不同的是,这里有大黄桷树掩映。二哥听过千佛的故事没有?”中伟说:“井研县的人,谁不知道?一个师傅,两个徒弟,师傅叫他们分别在乐山和千佛造佛像。过年时,他问两个徒弟,成绩如何?大徒弟说‘我造了一千个佛’,后来这地方就叫千佛,二徒弟说,‘我一个佛都还没有造完,还剩一只脚没有完成。’师傅听了十分生气,说‘你贪玩好耍!’一錾子,就把那个徒弟打死了。后来,这师傅到了乐山,看见了他徒弟造的大佛,那样的雄伟壮观,十分的懊悔,就把徒弟还没有修好的脚给修好了,就成了现在的乐山大佛。”

文刚说:“这个故事,至少有一半是假的。”“为什么?”因为我看过一个资料,乐山大佛是唐朝的海通法师募捐请工匠修的。二哥见过乐山大佛吗?”“见过,和父亲坐在船上看的,大佛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头在云里,脚在水里。怕有一百丈高。”文刚说:“哪一天,我也能看一眼乐山大佛就好了。”“好好读书吧,书读得好,北京也能去。”中伟说。“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好好读书?那么多人欺负我们,种地也比读书安逸。”中伟摇着头说。

两弟兄,摆着龙门阵,走得快,一会儿一座巍巍古塔跃入眼帘,这时正好太阳出山了,就在古塔的背后,红红的,还并不耀眼,使古塔更显得挺拔雄伟。中伟说:“这里叫三江镇。我们已经走了四十里,还有五十里。”两弟兄边摆边走,太阳越来越高,身上越来越热,腿脚也越来越酸。三江镇到马踏井,虽说只有十里路,两弟兄都感觉到了这路不短。还在街口,面馆里诱人的醋香,就使得文刚馋得流口水,不过,真到了面馆外,他也只瞟了一眼,他明白,身上不名一文。马踏井,也和研经差不多,都是一律的小青瓦房,不过因为一边临水,从街口街尾都能看见沿河的吊脚楼。就是不挨河的一边,也大半是木楼,有的是木版壁,黄黄的;有的是竹笆壁,不过外面都糊了石灰,白白的。向南出街口的地方是铁匠铺,“丁丁当当”地响个不停。

他们好不容易才挨到了王村,两弟兄都酸软了,都一屁股坐在公路边的树下喘气。虽说是公路,走了这么远也没有碰见一辆汽车。公路边都是玉米地,玉米已经没有了,间或还有些玉米秆。中伟说:“走,吃玉米秆,解渴,饱肚皮。”两人便挨到了玉米地里。找瘦小的,折断便嚼起来;还真甜。有过路的,望了他们两眼,他们也不管。中伟自言自语地说:“吃玉米秆,不犯法,怕什么?”文刚笑着说:“二哥心虚了?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中伟说:“我怕谁来?”

两弟兄嚼得腮包起了泡,才又上路。肚子里有了点东西,两弟兄有了精神,太阳偏西的时候,金山寺就在眼前了。这地方,到处是大烟囱,腾腾地冒着浓烟。他们也弄不清是干什么的,文刚猜:“是炼钢的吧?”中伟说:“可能是喂猪的,大养猪场,千头万头猪!”

他们走到金山寺街上来,很容易便问到了粮店,还在大门口,就远远地看见父亲,背朝着大门口,蓝布长衫,怀里车动着一个竹篾的圆盘,弟兄俩都知道,这是一个油篓子正在起头。进了门,文刚高喊:“伯伯!”中伟却笑嘻嘻的,不开腔。紫云扭头一看,高兴得丢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说:“这么远,就到了,能干能干!先坐,先坐,我去拿饭。”两弟兄各找凳子坐下,一会儿,父亲便端来一大碗饭,一个空碗,还有一碗炒的莲花白:“我给伙食团长说了,留了这一碗,你两弟兄打伙吃。”两弟兄接过,由中伟分成两碗。“你选。”文刚说:“选什么。”就随便端起一碗吃起来。吃完饭,紫云收拾碗筷去洗,中伟就帮着父亲干活。廖文刚见堆着些旧报纸,是粮店专找来给父亲擦手用的,就捡起看。当晚,三父子一起到伙食团吃过饭,挤在一张床上睡。

他父亲问廖文刚:“马上要读高中了,你能像读初中那样好吗?”廖文刚说:“我还要争取更好。我已经掌握了读书的方法了,就是上课认真听,看书认真想,作业认真思考。课外广泛地看。”他父亲很高兴地说:“看来,你能读出个名堂。以后,我老了,怎么供我?”廖文刚说:“我把鸡啊、肉啊,炖得软软的,给你端来,喂你。用汽车载着你到处去耍。”紫云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几弟兄,只有你有出息。我也不枉自受了那么多苦!”

第二天早起,到处都是湿的,原来昨晚下了雨。紫云说:“你两弟兄都没有到过五通桥,我说好了,粮店有个车,一会儿要去,你们搭车去,自己走起回来,敢不?”文刚说:“伯伯放心,我们同去同回。”中伟说:“我怕谁来?怎么不敢?”紫云说:“读过书的,说话就是不同。老二,什么话说出来都难听。”中伟说:“意思一样。”

大约九点过,父亲给了文刚一元钱,还给了半斤粮票,说:“你两弟兄,可以吃一碗面,看还有什么吃的,也可以买。”

这时,只听轰轰响,一辆解放牌大货车,没有篷布的,停在了粮店门口。紫云就领着中伟、文刚跑了过去。在中伟、文刚眼里,能把这么个大家伙开动的人,真和神仙无二。他们看这司机,一身劳动布工作服,平头,小眼,圆脸,样子很和蔼。见了廖紫云问道:“廖大爷,就他们俩?”“对,对,对,麻烦李师傅。”父亲又回过头对中伟弟兄说:“喊李叔叔。”文刚说:“李叔叔好!”中伟看着李师傅傻傻地笑着。李师傅说:“上车吧,上去,手要扒稳。”两个孩子虽说都是头一次上车,可是,爬山上树,都是他们的拿手戏,他们扒着车厢,蹬着轮胎,一下子就进入了车厢。汽车便开动了。紫云高声喊道:“扒稳些!早点回来!”“好……”

汽车穿过金山寺,上了公路,便风驰电掣般开起来。风,吹得两个小青年的衣服像风帆般鼓起,就像要飘起来一样。头发都向后飞着,文刚估计,很可能他们的形象就像两只缩头耸毛,要决斗的公鸡。好在下过雨的公路,没有灰尘,一路的行人、树子,房舍,河流、田野,都是风景。两个人还没有欣赏够,汽车便停在了一排大黄桷树下,李师父叫下车了。“顺着大街进去吧。”两人下了车,文刚谢过师傅,两人就顺着大街走。

这条路,是半边街,右边临河,就是岷江,水势滔滔,波浪拍打着河岸,“啪啪”有声。左边临山,山入云霄,雄伟青葱。河边放眼望去尽是巨大的黄桷树,树上歇满了白鹤,车来惊得飞起,啼叫着在树子上空盘旋;车子过去之后,又飞回来,落在黄葛树上,满树都是扑腾的白色翅膀。

两弟兄都没有到过五通桥,只得信步乱走,街上行人不多,都是面有菜色;几乎没有车辆,也看不见卖东西的。廖文刚说:“妈妈说,外婆家原来就在五通桥的竹根滩屙屎坝,我们找去看一看,怎么样?”中伟二哥说:“竹根滩在哪里?你能找着?”廖文刚说:“妈妈说的‘路就在嘴巴上’,找不到就问呀!”中伟说:“你问吧,我不会问。”廖文刚看见面前有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就上前问道:“同学,知道竹根滩怎么走吗?”“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中伟说:“算了,你怎么知道哪个知道?”廖文刚又去问了一个老大爷,老大爷说:“要从那里过河,走浮桥,过了河再问。”廖文刚边走边问,终于问到了竹根滩,是一条不大的街,他们问到了屙屎坝,一片菜地,就在大河边上。廖文刚站在菜地边,想起了妈妈讲的,她小时候,天天由她的祖祖抱起,到处去听打围鼓,听讲评书,她们家有两条船就拴在家里的房柱上,民国六年涨大水,晚上房屋倒塌,他们的船顺水漂流,天明时船在竹林里,最后辗转到了新津安家。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文刚自言自语:“真是沧海桑田啊!”中伟说:“什么甜?时间不早了,往回走吧。”两弟兄于是往回赶,直走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找地方吃碗面。可是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根本就没有看见有饭店、面店。看来,又要饿肚子了。好容易走到四望观,正有一个面店在开业,两人便像寻到了宝山似的,急急钻了进去。

店里有六张小桌子,只有靠厨房的一张空着,中伟兄弟便坐下了。服务员说:“你两个小兄弟运气好,正好还有三碗面,你们各吃一碗。”廖文刚说:“谢谢,我们一人吃二两。”这时,一个身材颇壮的妇女,大约有三四十岁,进来站在拿面的窗口。廖文刚两弟兄就坐在那里等。服务员并不从窗口递出面条,而是把三碗面端来摆在了文刚他们的桌子上。廖中伟立即端过一碗就吃。廖文刚正要伸手端,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妇女把应该属于廖文刚的一碗端起就倒在了另一碗面里。后面还要走几十里,廖文刚见这人这么不讲理,趁那妇女付钱的机会,一把抓过那碗面就吃起来。那女人大叫:“她吃我的面!”服务员说:“一人一碗,谁叫你倒别人的?”文刚停下筷子说:“我只吃了一口,分一半去吧。”那女人气急败坏地说着“比狗还脏,谁要你吃过的!”冲出门走了。中伟说:“勇敢。”廖文刚说:“她不仁,我不义,有什么办法。”文刚又拈了些面给中伟。可是算账的时候,两弟兄才傻了眼:钱还够,差一两粮票。那服务员说:“虽说只是一两,我怎么交待?现在的粮食可比金子还贵啊!”廖文刚问:“大姐,你说怎么办吧。”服务员想了想说:得给一角钱,还要写一个说明,不然,我没有办法交帐。廖文刚照她说的办,写了一张便条,上面写道:

说明

兹有井研县廖中伟、廖文刚兄弟,吃面差一两粮票,付给人民币一角。此据。

廖中伟廖文刚1960年8月18日。

那服务员看了条子,多收了一角钱,才让中伟弟兄出了店。

两弟兄经历了这一番小风波,已经无心闲逛了,便寻路步行回金山寺父亲住处。文刚把吃面的风波给父亲讲了。紫云皱了皱眉头,说:“说不定,她家里有个卧床不起的老人,或者还有两个等着吃面的小孩哩。”文刚吃了一惊,忙问道:“那,我就不吃?”“你可以和二哥分吃一碗嘛!”中伟说:“她也是街上的人,有口粮,回去煮就完了。该吃的吃不上,叫窝囊!”紫云说:“出门在外,要谦让。该忍让就要忍让。像这件事,文刚也可以想想,她为什么要两碗倒在一起?”中伟说:“那还用说!为了他个人。文刚,不要听老者的迂夫子话。闯社会,你不厉害,别人就要在你头上屙屎屙尿!”文刚感到这也许是这十几年来,他做出的唯一一件损人利己的事。他说:“伯伯说得对,我以后要特别注意。”中伟说:“你说我说的不对?到了社会上你就知道了!这件事,那婆娘错在先,我们两个小孩,在她眼里不算人。这就叫‘偷鸡不着,反失一把米’。本来一人一碗,谁叫她那么心狠!”

文刚说:“二哥说的,也有道理。对不讲理的人,怎么讲这个理?我本来想分一半给她,她反而骂我‘比狗还脏’,我就没有办法了。”文刚的父亲廖紫云却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人家骂一句,有什么关系。”廖文刚心里大半天不舒服,感到自己这个共青团员还不合格,虽然不认识,也许“比狗还脏”的孩子形象,将在那个妇女心中刻一辈子。

第二天,中伟就留在金山寺帮助父亲干活。文刚一个人带着父亲给的转交妈妈的15元钱和5角零花钱别过父亲、中伟,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文刚又把在五通的吃面风波讲给妈妈听,白翼坤听后说:“你没有什么不对的。这首先是对贪心人的惩罚。这个妇女以后做事,就得记取这个教训,太贪心了,连自己本该得的一分也要失去。第二,是你维护了自己的利益。三碗,三个人,一人一碗,是公平的。她占了两碗就破坏了这个公平。如果你不这样,反而助长了歪风。很多事情的对和错,要向大处看。”廖文刚问:“那我是完全正确的?”白翼坤说:“完全正确。对社会对自己,都是正确的。按你老者的意见,她蛮不讲理,就给她;他骂你‘比狗还脏’就忍了,那就是在培养恶人。至于宰相肚里能撑船,其实是宰相有求于人。等你当了宰相去给她赔礼道歉不迟。”

廖文刚说:“妈妈的理论,属于法家观点;伯伯的意见,属于儒家观点。我是团员,应该有共产党的观点。”白翼坤问:“按共产党的观点,你说该怎么办?”廖文刚想了想说:“首先批评她的贪心,然后,分一半给他。我应该先控制好这一大碗面,不应该先吃。”白翼坤说:“这样,当然最好,但是你一个小孩子是办不到的,必须有权威,要别人听你的,才行。你如果不吃,她可能动手抢,事态会更糟。”廖文刚说:“看来,处理这样一件小事,不但要讲觉悟,还有许多学问哩。”白翼坤说:“那些伟人,也就是在对生活中的事,多方思考,不断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才积累而成的。”

漫长的暑假,饥饿的年代,廖文刚经常往书店里去翻书看。一天,他看见书架下玻璃橱柜里放着一套纸质发黄的旧书,是《苏东坡全集》,廖文刚已经从语文课里知道了唐宋八大家,而且从父母亲、大哥文辉那里听了苏东坡的一些传说,他很想看看,苏东坡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他打开橱柜,拿出书来一看,定价只有2角。此书标明是“国学基本丛书”,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初版,定价大洋一元二角。他兜儿里,父亲给的五角零花钱,还一分没用,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钱还在,就打开书橱,取出书,向收钱的同志走去。收钱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同志,看了一眼廖文刚,说:“这本书不能卖给你,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廖文刚说:“你在卖书,我要买书,你有什么责任?”“领导打过招呼的,这种书,只能卖给教师,你这样的孩子,怕受毒害。”他又看了廖文刚一眼:“你能看懂?”廖文刚笑笑说:“懂不懂也得看了才知道。”“把书放回去吧,长大了再看。”廖文刚只好把书又放回了原处。

廖文刚回到家里,父亲和二哥都回来了。廖文刚向父兄问过好,二哥中伟说:“现在没有事,你教我认字。出去跑摊,字识少了,要吃亏。”文刚、中伟兄弟和春晴、国忠、祥宁一起到了饭桌上,廖文刚拿出一个本子,从身上摸出钢笔,想了想,就边写边教。先教他认从头到脚的那些字:脑壳,头发、眉毛、眼睛、一直写到脚肚儿,脚板心。弟妹们也跟着念。屋子里不断传出“脑壳”、“脚后跟”。紫云笑着说:“孩子们,专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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