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男生到时，校长已经在上面讲开场白。
棠朵站在讲台下做准备，无视周围的嘈杂，全神贯注地盯着演讲稿。
四周未清理干净的雪白得刺眼，将她衬托得像一枝坚韧不拔的冰凌花。
余光瞥见有人靠近，她从演讲稿中抬头。
今天棠朵的心情比糟糠还糟，实在撑不起笑脸面对两人。
“你们怎么没拿演讲稿？”
俩男生动作整齐地用手指敲敲脑袋，异口同声：“全在脑子里。”
靠……
“你们都在呀？”艾晴晴小跑过来，和几人打招呼。
一个寒假未见，她下巴好像圆润了些。不变的是那高高的马尾辫，散发青春活力。
见她双手空空，她不死心地问：“你怎么也没拿演讲稿？”
“啊？”艾晴晴面露意外：“可以照着稿子念啊？我以为要脱稿，昨天晚上熬夜背的。”
“背下来了？”
“背下来了。”
“……”
可恶，一个个记忆力怎么那么好。
台上校长讲得激昂慷慨，唾沫星子在空中凝结成冰。操场上几千名学生意气风发，热血沸腾，左眼写着985，右眼写着211。
只有她自己拿稿子，会不会有点尴尬？
方云也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艾晴晴捷足先登。
她用肩膀碰碰棠朵，试探道：“那个叫李深的怎么回事？怎么整个年级全是你俩绯闻？”
棠朵：……
目前于她而言，听到“李深”两个字就好比听见指甲刮黑板声音，浑身难受。
“别提了。”
她45度角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未来一周我要和他做同桌，祝我好运吧。”
“他和你同桌？他没把你怎么样吧？”男生上前一步，刚被白灏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棠朵：“…目前没有。”
方云也露胳膊挽袖子：“他要是敢碰你一根汗毛，你就告诉我。我和白灏把他揍得亲妈也认不出来。”
“……”
李深肯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但会一直有意无意地膈应她。就像鞋里的沙砾，不疼，但能让你难受一整天。
说话间，校长结束长达20分钟的开场白，将话筒递给几人。
作为唯一一个未脱稿的人，棠朵主动请缨第一个上场。这样才能显得她不那么突兀。
相比于校长的热血沸腾，仿佛冬天里的一把火。棠朵的演讲就好比燃烧殆尽的灰烬，了无生机。
台下千百双眼睛注视着她，丝毫没有感受到学习的激情，好似在告诉他们：别学了，洗洗睡吧。
校长站在下面一直用口型告诉她：大声一点！亢奋一点！激情澎湃一点！
棠朵：少管我。
她结束后是白灏，白灏后是艾晴晴，方云也压轴出场。
男生演讲时脊背挺直，神色严肃，声音清澈而响亮。不熟悉的人会认为他一定是个一丝不苟，做事嘎嘎靠谱的人。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张脸多具有欺骗性。
讲着讲着，男生视线忽然落在下方高三年级方向。
唇瓣凑近话筒，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今天，我给大家科普下早恋的危害，尤其是即将高考的同学们……”
棠朵、白灏、艾晴晴：…有种不好的预感，演讲稿里根本不涉及早恋方面。
“首先，分散精力，影响学习。导致成绩优异的学生荒废学业，无异于自毁前程。”
“其次，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好比逃课、打架、转学。尤其是转学，属于最蠢的行为。”
“我曾经认识个人。为了追求不喜欢他的女生而转学，结果他死了。”
“如此蠢笨的行为，希望大家千万不要效仿。我的演讲就此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全校学生：……
老师们：……
校长：……
棠朵：……
个人恩怨有点明显啊。
好在除了棠朵和白灏外，没人知道竞赛期间发生过什么。索性谁都没往转校生——李深身上想，否则方云也会被请去办公室喝茶。
*
三班内。
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全靠满腔热血才没被冻僵。
“方同学演讲的内容不错，把转校的危害说得一清二楚，差点把我吓坏了。”
落座后李深一边翻看书本，一边慢悠悠地说。
棠朵坐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不过没理他，主打一个视而不见。
见没回应，李深侧眸望向她，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说：“…棠朵，方云也口口声声说早恋有危害，那他对你是什么心思？嗯？”
语气幽幽，与平时完全不同。阴恻得像暗夜中一条会吐信子的毒蛇。
棠朵被问得心里咯噔一声，可面上依旧淡定。
没接话茬，反问道：“我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你，能让你大费周章地过来膈应我。”
“怎么能叫‘膈应’呢？”
他弯起抹令人看不透的笑，眼神一寸寸扫向棠朵面颊：“…棠朵，我只是很羡慕你，想离你近一点而已。”
“羡慕我？”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成绩比你好？”
闻言，李深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比我成绩好的人太多了，我羡慕不过来。”
“那你什么意思？”她追问。
“没什么意思。”
李深一副不想继续聊的态度，终止了话题。
…有病。
开学第一天就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