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休息了一晚之后，陈川和喻美去了医院。
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带着母亲做的野菜粑粑和两份饭菜。
到了医院，他们先把野菜粑粑和饭菜送去了叔叔陈大海那里，随后才去了陈大川的病房。
等他们到了陈大川病房门口，里面的争吵声传了出来。
陈川正准备开门进去，喻美赶紧拉住陈川，示意他先等等。
陈川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住了脚步。
“要不是为了给你儿子买房，我至于欠那么多钱？”
“他倒好，不来看我也算了，竟然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这么多年来，他花了我多少钱？现在竟然变成了白眼狼。”
“要不是你给我出那馊主意，我至于欠这么多钱，现在还成了残废吗?”
“我看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嫌弃我了，都别管我了，以后也别来烦我。”
父亲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得出来他被什么人气到了。
果然，没一会，一个尖锐的女声传了出来。
“我儿子？那不是你儿子吗？”
“你也不想一想，这么多年，我没名没份地跟着你，花你点钱怎么了？”
“我儿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私生子，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你别说得这么轻巧，我儿子婚房的月供，你还得继续给我还，否则别怪我直接带他去你们陈家讨说法。”
“还有，你再不给我打生活费，我跟儿子可要饿肚子了，你记得这次多打点，儿子快毕业了，准备去实习，要租房子住。”
......
女人说完，陈大川便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摔了过去。
喻美赶紧拉着陈川，去了拐角楼梯处。
果然，没多久，一个女人用丝巾捂着脸跑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喻美冷笑一声：
“还挺要脸的，知道用丝巾遮一下。”
喻美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川，柔声说着：
“老公，咱不跟他们计较，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完，到时候把钱追回来才解气。”
陈川听了喻美的话，缓了缓神，跟着老婆一起进了陈大川的病房。
他们刚进屋，就看到陈大川自己蹲在地上捡着被摔碎的陶瓷水杯。
他看到儿子和儿媳妇来了，先是一惊，随后又挤出了几丝笑容，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啥时候来的啊，爸是没用咯，端个水杯都端不稳了。”
陈大川说完，又看了看陈川的表情，看到儿子表情没什么奇怪的之后，便也放心了下来。
陈川还是像往常一样，跟陈大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是太生疏，也没有多亲热。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多大的感情基础，能凑在一起，大概也全靠血缘在里边撑着了。
倒是喻美，看到陈大川自己蹲着在捡破碎的杯子，她赶紧扶着公公起来，让他去床上坐着，地上的碎片她收拾就好。
说完，她推了推陈川，让他把饭菜递过去，自己则是去卫生间找了个扫把，把地上的陶瓷碎片给清理干净了。
她转身的时候，却发现陈川的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一个粉色保温饭盒。
陈大川一脸尴尬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喻美很快缓过神来，跟公公陈大川说：
“爸，你吃过饭了吗？看来我们是来晚了啊。”
陈大川面露尴尬，但还是温和地回应着：
“没有呢，那是爸的一个朋友送过来的饭，人家也是无意间知道我生病了，在住院，让他老婆准备的饭菜，这不还拿了个粉色的饭盒，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陈大川说假话不打草稿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其实他大可不必编这些假话的，毕竟他在外面有人的事情，儿子和儿媳妇早就知道了。
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何必藏着掖着呢。
也许他还是不愿意直面这件事情吧，就像掩耳盗铃一样，明知道别人会知道，还是想这么做。
陈川和喻美倒是不想点破他，他们现在只是希望手术能够顺利做完，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些事情就得摊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地说清楚道明白了。
在这之前，他们该装还得装。
陈川的确是被那个饭盒给刺激到了，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提着妈妈做的饭过来自取其辱呢。
只是，他一想到之后的事情，立马也是清醒了。
他把饭盒放在床头柜，把粉色饭盒挪到了一边，帮父亲把饭盒里边的菜给摆了出来。
此刻的陈大川，心里也是虚得厉害。
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踏实，他总觉得，他跟李丽的对话，陈川肯定是听到了。
如果陈川知道自己给外边的儿子买房，还得还着房贷，不知道他会有多恨他。
一想到当初陈川买房的时候，自己一分钱都不肯出，他就懊悔不已。
他一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讨好的小儿子，竟然连电话都不愿意给他打一个，他心里就堵得慌。
这么多年，他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一开始，他也只是放不下李丽，得知她离婚之后，也只想关心她一下。
可是，两人见面了，却没把持住，他们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有了第一次，那么接下来的无数次，就不是他能拒绝的了。
直到李丽怀上了孩子，他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对方要挟他，如果不同意孩子生下来，她就直接去陈家讨说法。
孩子生下来之后，一切就彻底失控了。
这些年来，他在那对母子身上，几乎花费了他收入的一大半。
要不是家里的钱都是他管着，要不是张岚从来不查他的钱，要不是他的收入本来就不是确定的，他肯定是瞒不了这么久的。
一想到这些事情，陈大川看着碗里香喷喷的饭菜，也没了食欲。
陈川和喻美知道，陈大川肯定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他们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下了楼，陈川径直走向医院后边的小花园，在长凳上面坐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说：
“老婆，看来他们两人已经开始狗咬狗了，我估计到时候我们的事情会很顺利，巨额债务的包袱，我也能心安理得地甩开了。”
喻美在陈川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老公，这件事情咱们还是不能想得太乐观了，万一那些钱我们追不回来，那些债全都得落在你爸头上，现在他瞎了一只眼睛，也找不到工作了，难不成还指望他来还？”
陈川听了喻美的话，像是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样：
“老婆，你别怪我自私，那些钱如果是我爸投资亏了，被骗了，或者是赌博输了，我都能帮他还，可是他拿那些钱给情人的儿子买房，关键那个人跟他还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不可能出这个钱的。”
“说到底，他是在算计我们，他这么做，不就是变相地想要我们掏钱给他的私生子买房吗？想当初，我们买房子的时候，他一分钱都不肯掏，现在想来，也是可笑。”
“我想好了，我要把他的事情告诉我妈，我要帮我妈把那些钱都讨回来，包括这些年给那个小三花的钱，一五一十都得要回来，这些钱拿到手了，还愁没钱还债？”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爸要是知道那个私生子不是他的种，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或者一口气没上来，中风了，那就真的麻烦了。”
“所以，在他身体状态还没恢复好之前，我们一定得保密，决不能让他知道。”
喻美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婆婆。
她是真的怕婆婆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婆婆那个人，善良，温柔，但是又是那么的柔弱，让人不忍心说出这些事情，让她受伤。
可是，事情往往都不是人能控制的。
喻美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电话那头的话，着实把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