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正坐着的时候，许逸明匆匆赶到。
两人难得看见许逸明慌乱匆忙的样子，对视一眼，沈兴言起身示意，“先坐。”
“阿芳还没过来？”许逸明问。
“她在安慰许芷颜。”沈兴言说，“应该也要到了。”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敲响。
叶琼芳也到了，许芷颜没来。
“芷颜呢？”许逸明问了一句。
叶琼芳神色疲惫，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我让我姐把她接回去了。”
许逸明点点头。
不用担心许芷颜，许逸明抬头看向对面的父子二人组，沉声道：“聿白，你刚刚在学校对你叶阿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聿白抿唇，浅声道：“许叔，您知道我爸前几天拔了你的头发吗？”
“……你们拿我的头发，去做了检测？”许逸明自然知道，那天沈兴言约他吃饭，说有公事谈，许逸明去了。
吃过饭后，沈兴言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路过他的时候说他有一根白头发，给他拔了算了。
许逸明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先动了手。
当时许逸明也没有多想，到此刻被沈聿白提醒，他才恍然沈兴言是早有预谋。
想到这，他微眯了眯眼看向两人，“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女生和我们有血缘关系？”
沈兴言：“她长得和琼芳很像，你没有发现吗？”
许逸明自然是有发现的，第一眼看到许初宁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像年轻时候的叶琼芳。但是，这个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他没有往荒谬的方向去思考。
再怎么说，许芷颜也是他们夫妻俩从医院带回家，一直养到今天的孩子。
他们没有想过，许芷颜不是自己孩子的这种可能性，完全没有。
叶琼芳困惑，“所以你们只是因为她和我长得像，便有了这样的念头？”
这也不太合理。
沈聿白摇头，“不是。”
他言简意赅道，“我知道她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女儿之后，才开始查的。”
许逸明大概明白了沈聿白的意思，他在知道许初宁不是尤淑珍亲生女儿后，便开始调查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一查，就查到了他和叶琼芳身上。
“那你是怎么笃定，她是我们的女儿？”许逸明还是疑惑，“不是笃定，你不会让你爸来拔我们的头发去做测试不是吗？”
沈聿白沉默片刻，倒是没有把沈斯年的存在告诉两人，而是说，“其实不止我知道，她也很早就知道了。”
许逸明：“什么？”
他吃惊地从椅子上站起，“你说那个女同学以前就知道，她是我们的女儿？”
沈聿白嗯了声。
不过他也想知道，许初宁又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沈聿白的肯定回答，许逸明和叶琼芳对视看了一眼，“她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刚刚设想了一种可能，沈聿白说的这些事情完全属实，并且成立。那么他们的亲生女儿，应该是在生下来还没有出院之后，就被人换掉了。
那会儿许初宁还是一个婴儿，她不可能有记忆的。
那她是怎么知道，许逸明是她亲生父亲的？！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言片刻，沈兴言开口，“其实这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你们相不相信聿白刚刚说的话。”
闻言，叶琼芳情绪激动地说，“如果不是抱着相信的态度，我们不会过来。”
沈兴言心中有了数，“那就去做dNA检测吧。”
他提议，“你们和芷颜做一个，和许初宁也做一个。”说到许初宁，沈兴言也开始烦恼，“不过许初宁不一定会答应你们去医院。”
叶琼芳费解，“她为什么不答应。”
“叶阿姨。”听到叶琼芳质问的话，沈聿白不开心了，“她是个自由人，她有选择的权利。”
他语气淡淡，护短的意思很明显，“在你们这里，在她那里，你们除了有血缘关系之外，这十多年来你们算是陌生人。”
听出沈聿白的不满，许逸明相对沉着地点了点头，“聿白，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
他忖度几秒，“这样吧，我们先去和芷颜做检测，至于你们说的许初宁，我会询问她的意见，她同意，我们就去做。”
沈聿白应声，顿了顿道，“许叔，她吃过很多苦，无论她愿不愿意认你们，我都希望你们能对她客气一点，好一点。”
许逸明怔然，“这是自然的。”
如果许初宁真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一定会对她好的，很好很好的。
在包厢里简单地商量之后，许逸明说想去看看许初宁，沈聿白拒绝他，他建议他们先和许芷颜去做dNA检测。
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不要找许初宁。
叶琼芳虽有些不满，却也还是答应了。
等两人走后，沈兴言拍了拍沈聿白肩膀，“走吧。我们去学校，家长会应该也开完了。”
沈聿白看了眼依旧没有动静的手机，轻叹一口气，有些郁闷地跟他往学校走。
*
学校这边，尤淑珍算是呆滞地跟着许初宁到了教室，坐在她的座位上，给她开家长会。
她看着低敛着眼睫不说话的人，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奈何时间不合适。
忍了忍，尤淑珍还是没忍住低声唤她，“宁宁。”
许初宁抬眼，“妈。”
尤淑珍定定地看她一会儿，抬手摸了下她脑袋，“没事的，妈妈在这儿。”
“……”许初宁一怔，眼眶也开始热了起来，她努力地挤出笑脸，靠在尤淑珍手臂，轻声说：“我知道的。”
她停了停，又道，“对不起。”
尤淑珍：“你没有对不起我。”
“刚刚的事，”许初宁说，“她欺人太甚。”
她怕尤淑珍委屈，自卑，自责，胡思乱想。
尤淑珍失笑，“多大事，我们不和她计较。”
许初宁轻点了点头。
“刚刚小沈说的话……”尤淑珍犹犹豫豫，“是真的吗？”
许初宁对上尤淑珍那双柔和的眼睛时，说不出否认的话，她张了张嘴，轻嗯了声，“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尤淑珍很惊讶。
许初宁：“一年多以前。”
尤淑珍吃惊：“什么？”
她这么早就知道许逸明是她亲生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