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神神叨叨的背完小青的话。
暗含歉意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张诚和目光炯炯的盯着那枚筑基丹出神的老道。
又拿起筷子开吃了。
实在不是杨鸿想要装逼，这些话都是小青教他的来着。
既然是为人指点迷津，那该讲的规矩还是必须的。
作为传道之人，受一礼自然应该，但是你要是直接大白话告诉他接下来怎么修炼，那也有点丢份。
点拨的效果也远不如人家自己悟出来。
所以故意用一些云里雾里的话暗示一番才是最佳。
眼下，摆在老道面前是个选择。
其一，立刻服下丹药，杨鸿所说真假立现，但是这百年修行，到头来居然要靠外力突破瓶颈，老道士确实心有不甘。
何况如此近距离的感受着丹药中蕴含的那一丝丝神异，老道打心眼里对杨鸿的话深信不疑。
其二，记下杨鸿的暗示，继续参悟，有可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也有可能看起来是窗户纸，其实是一堵水泥墙。
结果实在不好确定。
老道士缓缓收回热切的目光，慢慢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的依靠在椅背上，面色痛苦而挣扎却一言不发。
张诚的目光不停的在纠结的师祖和疯狂进食的杨鸿之间来回转换。
其实直到杨鸿拿出药丸之前，张诚一直不相信这不靠谱的家伙真能帮师祖解惑。
但是现在看师祖的表现，自己又不得不信，何况杨鸿敢直言这颗丹药能短时间里助师祖更进一步，那想必也不怕验证。
张诚有心劝自己师祖服下丹药，但是又知道老爷子毕生追求就是随性二字，不等他自己拿定主意，谁的话都不好使。
所幸杨鸿和老道都没有让尴尬的张诚等太久。
风卷残云一般的收拾完新上的菜品，杨鸿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老道的脸色也慢慢平静下来，眼睛睁开，早已不见刚才痛苦纠结之色。
看了一眼终于吃饱喝足的杨鸿，老道带着笑意轻轻拱手道：
“多谢道友解惑，此恩永世不忘！”
杨鸿赶紧学着老道的模样的还礼，老道也不瞧他那个沐猴而冠的样子，转头微笑着对旁边的徒孙道：
“张诚你就多陪陪杨鸿吧，师爷我要连夜回观里去了。”
“啊？这么急么师爷？”
张诚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许久未见的师爷就来了这么两天，实在让张诚有点舍不得。
张至让慈爱的揉了揉张诚的脑袋：
“傻孩子，师爷我心有所感，自然不能在这俗世中蹉跎，何况……何况若是有幸能过此关，日后相聚的机会还多，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说罢也不等张诚作何反应，再向杨鸿告辞一声，直接推门出去了。
杨鸿看着桌上的筑基丹，默默递给了张诚……
“郑萍？平时不是挺牛的么？怎么今天翘不起尾巴了？”
第二天一早，和郑萍一样稍微有些中年发福的短发女人，看着郑萍严肃的脸色，出言嘲讽道。
“敢情你只会窝里横啊！平日里净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同事，现在被客户指名道姓的开骂，怎么也没见你还嘴啊？”
郑萍的瞪了一眼说话的张璐，要是换做其他时候，来人指定又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嘴仗。
但是现在麻烦缠身的郑萍，实在是没有心情跟这个女人计较，眼下保住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事。
“经理，怎么样了？”
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郑萍闪身进去，又赶紧把门掩上，立刻急切地出言询问道。
一向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经理，此刻却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郑萍。
“对不起啊，郑萍……实在是没有办法挽回，这个客户对咱们公司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紧张的提着包坐在沙发上的郑萍，听了经理的话，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酸楚。
“……那好吧，我就先退出业务组吧，接下来具体做什么工作……经理你给我安排吧……”
事已至此，郑萍也只好认命，但是只要能保住这份稳定的收入，暂时忍辱负重也就是了。
却不曾想经理居然满脸愧疚的继续开口：
“……没那么简单了……客户……客户昨晚打电话来……要求必须把你开除才继续跟公司合作……”
郑萍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沙发上……
“郑萍……郑萍？！你先别着急，公司这边还在努力沟通，只要有一丝希望，咱们都不可能放弃你这样的老员工！”
经理见郑萍一脸颓丧的模样，赶紧出言安慰：
“这阵子你就先在家休息吧，等有什么消息……公司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郑萍失魂落魄的走出办公室，也不去自己的工位，径直离开了公司大门。
看着郑萍落寞的背影，原本气焰嚣张的张璐莫名感到有点奇怪：
“怎么回事？遇到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就下班了？”
“张璐！你收敛点！！”
亲自把郑萍送出门的经理凶巴巴的喝止了有点阴阳怪气的张璐。
“这么凶干嘛，没本事保护自己员工，就会窝里横！”
被吼的脖子一缩的张璐，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几句，语气里反而带了点兔死狐悲的同情。
……
“咚咚锵！咚咚锵！”
中州机场宽广的停机坪上，一支数十人组成的腰鼓队，正列着整齐的队伍又唱又跳。
把整个广场的气氛营造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队列最前方的横幅则表明了他们要迎接的贵宾身份。
“热烈欢迎倭国药企代表到我市指导参观。”
一帮喜气洋洋的欢迎人员正在热切的和一群西装革履不停鞠躬的家伙寒暄着。
“这些倭国人还挺有礼貌呢，你看跟谁说话都先鞠躬！”
站在人群身后，两个似乎是欢迎人员年轻人悄悄的议论着什么，却并不打算往寒暄的人群里凑。
“……这帮家伙，守小节而失大义，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人的时候还会一直跟对方说抱歉呢。”
另一人听到同伴的话，微微皱了下眉回应道。
同伴又扫了一下喧闹的人群，然后抬眼望向倭国代表身后，那里同样站着几个严肃的静候着的好像随从一样的年轻人。
“这次来的人不少啊……”
“是不少，也不知道这边注意到了没有。”
……
“你怎么来了？”
郑萍诧异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在自己公司门口的杨立峰。
“嘿嘿，昨天就见你脸色不太好，就想着肯定不单只是我的事让你为难，果然你这也不顺吧？”
杨立峰把神色暗淡的老婆搂在怀里，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让俩人互相了解到了极致。
虽然平时还是会拌嘴闹脾气，但是关键时刻，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品出点异常来。
红着脸从自己老公怀里挣脱出来的郑萍，有点羞恼的锤了杨立峰两下，装作毫不在意的解释道：
“……没啥大事，就是有个客户不知道发哪门子的风，非要针对我，公司让我先回去休息几天。”
“那就休息休息，咱俩也算给自己放个假，过两天去看儿子去！”
早就从郑萍经理那里打听到实情的杨立峰，也不拆穿自己老婆的故作轻松。
夫妻二人这几十年毕竟还是攒了点家底的，经济上一时半会还不至于捉襟见肘。
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吧，大不了真像杨立峰说过的，去儿子学校卖盒饭去。
只要俩人身体还算健康，在哪挣不到钱！
“好奇怪啊，咋俩阵子是不是命犯太岁啊？改天去城隍庙拜拜去。”
被老公突如其来安慰了一下的郑萍，也没有刚才那么沮丧了，回想着夫妻二人最近遭遇的不顺之事，若有所思的提议道。
“想去就去呗，但是我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粗心，你么……你那个脾气，说不定真的是因为哪句话说的太直得罪了客户呢！”
杨立峰理性的分析道。
“我得罪你******”
刚刚还互相鼓励的恩爱夫妻，瞬间又开始拌嘴了。
“ennnnnnnnnnnn……”
还不等二人拉开架势，杨立峰兜里只开了震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夫妻俩奇怪的看了一眼手机上陌生号码，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杨师傅么？我们是治安署的，您能抽空回单位一趟么？有点事情需要跟您了解下情况……”
工厂技术人员办公室里，匆匆赶来的杨立峰和郑萍，目瞪口呆的看着至少十几个身穿治安署制服的工作人员。
每人拿了一个小本，正严肃的跟办公室里所有技术人员了解着什么。
“老杨？你也是厂里的老员工了！怎么能为了这么一点事就报警呢？难道你不明白这事传出去对厂子的负面影响有多大？”
正在一旁跟治安署方面交涉的李厂长，看到杨立峰进了办公室，赶紧快步冲了过来，上来就是一顿急头白脸的训斥。
“啊？我没有报警啊……这不是……这不是厂子报警调查我的么？”
一路上忐忑不安胡乱猜测的夫妻二人，听了李厂长的话，更是一头雾水。
俩人还以为是厂子为了让杨立峰承担经济损失才搞得这一出……
现在好像……厂长也不希望这事闹大？
李厂长听了杨立峰的话，呆愣了一下，又见杨立峰神情不像是作伪，赶紧扭头冲走过来的治安署领导说道:
“您看……我们事故责任人没有报警，厂子也没报警，你们就不用忙活了吧……我们也不会让员工承担经济损失，几十万而已，我们厂子还赔得起！这事情要是传出住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李厂长话里话外好像真是一个为厂子负责，同时保护着下属的好领导。
“哎呀，刚才就跟您说了嘛，这真不是谁报不报警的事，我们是奉上级命令来厂里调查的，撤不撤的我可说了不算，只要查明白这次生产事故里除了技术原因，没有别的什么猫腻，我们不会干涉厂子的任何处理结果，同时也会对这件事严格保密！这点李厂长还是可以放心的。”
治安署的领导冲李厂长摆了摆手，有点歉意的解释。
“我告诉你哈，我上面也是有人的！对于你们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事作风，我一定会向上反映严肃处理！”
见对方油米不进的李厂长不禁有些烦躁，背着手气咻咻的威胁了两句，然后就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治安署的人看着李厂长气哼哼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转身冲杨立峰打招呼道：
“你就是杨师傅吧？您不用紧张，我们隶属于治安署经济调查部，这是我的证件，就几个简单的问题想跟您确定一下，不会影响到厂子里的处理决定。”
“啊……没问题，我一定认真配合，这次生产事故确实是我的失误，希望你们的调查不要影响厂子的声誉和生产。”
实在不明白对方目的的杨立峰一时间摸不准情况，只打算实话实说，尽量降低对同事们的打扰。
“请问您提交设计方案的那一天是几点下班的？”
治安署工作人员打开小本本，准备记录。
“5点钟，我们单位没什么太急的活，我作为老员工也能合理分配自己的工作时间，所以没有加班的必要。”
杨立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好的，请问您是有保存自己设计图纸的习惯？这次出现问题的图纸也保存了么？”
“当然保存了，不只是最终版，每一张改进版本我都会保存……只是这次的历史版本似乎被我不小心删掉了……”
“了解，请问你每天下班之后是否确定关闭了您的工作电脑？”
“那肯定的，毕竟是老技术员这点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那您最近这些天是否有在下班之后又回到办公室操作电脑的记录？”
“嗯？当然没有！又没什么太急的事，干嘛要回来嘛……”
“听说贵公司每一步提交和审核都会保存相应的操作记录，请问您对这些操作记录是否拥有修改权限？”
“我只是个老技术员，连技术主管都不是，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权限啊，应该是副厂长以上才行吧！”
“假如真的是由于您的失误，这次事故在这次事故之前，您是否出现过类似失误？”
“……二十几年前刚入行的时候也许会有，但是我们厂子技术审核流程非常严密，不可能把这种低级失误带到生产中去的……这次是因为……因为……”
杨立峰一开始斩钉截铁的回答着治安署的提问，却在这个问题上结结巴巴，总不能说人家审核员是看在自己的老资格上存心大意吧，那不是诿过于人么。
工作人员看出了杨立峰的犹豫，也不再逼问，继续开口道：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您的儿子是叫杨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