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本不想去，可看到周围人的眼神，他猛然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来，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虽然裴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相比之下，面对裴栾一人总好过面对那一群人。
于是，沈默只好点头答应：“多谢殿下邀请。”
裴栾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但因为他已转过身去，所以没人发现。
出了宴会厅，沈默轻松多了，只是后背都被汗湿，外面的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就算这样，他也宁愿呆在外面，更何况，小安和月影都在，他相信裴栾不敢把他怎么样。
月影和小安立刻就看到了沈默，本想奔过去，却看到裴栾也在，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沈默看了他们一眼，给了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才随着裴栾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小安和月影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裴栾余光看到了月影两人，但就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和沈默聊了起来：“本宫听说了沈桓的事，没想到这么严重。”
沈默始终和裴栾保持一定距离，裴栾停下脚步，他也立刻停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回道：“确实让人意外。”
裴栾闻言先是刻意地看了沈默一眼，然后竟冷笑了一声：“呵！这种混账东西有此下场也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沈默不禁一愣，虽然表情很快恢复正常，可心里却非常疑惑。
今日的裴栾好奇怪，按理说，陈氏是皇后的人，裴栾这么说沈桓好么？
大概是看出了沈默的疑惑，没等沈默回应，裴栾便主动解释道：“沈夫人特地来求了母后，本宫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才让人去调查此事，可没想到，沈桓完全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强占有夫之妇也不会有此下场。”
对此，沈默依旧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裴栾调查出来的情况肯定都是裴衍事先安排好的，他怕自己说多了会引来裴栾的猜疑。
同时，他心中也有了猜测，也许裴栾如此反常也是为了调查沈桓那件事？
难道裴栾发现了什么和裴衍有关的，所以来试探他？
想到这，沈默就更加不会回应了，心里甚至还隐隐有些担心。
可他没想到的是，裴栾忽然话锋一转：“如此看来，文渊侯还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把王妃这么满腹才华的人嫁出去，对沈桓那个废物反倒寄予厚望，真是让人寒心啊！”
说着，他又把目光转向沈默，意味深长地问道：“王妃，你甘心么？”
沈默越发觉得裴栾是在试探他，尽管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就像早已看淡一切似的，他只是微微垂下眼，淡淡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没什么不甘心的。”
裴栾没想到自己慷慨激昂了半天，沈默竟然如此冷淡。
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沈墨不像以前认识的公子们那么肤浅，自己随便说两句，就像哈巴狗一样贴上来。
他不禁露出欣赏的表情：“王妃的淡然真让本宫佩服···”
但紧接着又语气真诚地说：“但是，本宫不想让王妃的才华就此埋没。”
这话有些出乎沈默的意料，他怔了片刻，然后不解地看向裴栾：“殿下何出此言？”
怎么感觉裴栾不是在试探他，而是另有目的？
裴栾仿佛早就等着沈墨这句，立刻笑着说：“前几日，本宫意外得知，原来王妃就是五年前在科举考试中夺魁之人……”
沈墨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裴栾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他想做什么？
其实他当初那么做是有风险的，毕竟是朝廷最重视的科举考试，他竟然用假身份参加，若真追究起来，完全可以定他个藐视朝廷的罪名。
难道裴栾想借此威胁他？
因为心中忐忑，沈墨也不敢回应。
裴栾倒也不介意，继续说：“那次考试本宫印象很深刻，王妃的那篇文章本宫也看了，写的太好了，连外祖父都觉得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紧接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王妃后来没有出现，不然，现在肯定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若是不了解裴栾的为人，沈墨肯定以为裴栾是真的在为他感到惋惜。
可他清楚裴栾不会这么好心，甚至觉得裴衍说这么多都在为了之后威胁他做铺垫。
他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于是冷声问道：“臣实在不明白，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裴栾本想用这番话和沈墨拉近关系，然后再表明目的，可没想到沈墨竟然比刚才还要冷淡，甚至还有点生气了……
这样的沈墨让他更加意外，也让他更觉得有趣了。
于是，他不再卖关子：“王妃别急，本宫只是觉得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忍心看着王妃的才华就此埋没。所以，本宫想助王妃一臂之力，让王妃能在朝堂施展抱负。”
什么？
沈墨心头猛地一震，裴栾不是要威胁她，而是要帮他入朝堂？
为什么？
说实话，在那一瞬间，沈墨的心里确实有点激动，因为没有哪个读书人不想在朝堂上把自己毕生所学施展出来。
可那激动也就维持了一瞬，一来，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因为他已经是湛王妃，入了内宅就不能入朝为官。
二来，以裴栾的为人，绝不可能白白帮他，如果他真的入了朝，势必要帮裴栾做事。
如今他只是假装答应做夏后的眼线，可要是入了朝，就没那么容易假装了。
所以，沈墨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多谢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是，臣并无入朝为官的想法。”
说着，他低了低头：“臣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
裴栾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沈墨会拒绝。
因为沈墨本就是他母后的人，可当他得知沈墨竟是五年前的科考状元后，便觉得，只做眼线太屈才了，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
但沈墨竟然拒绝？
他身为皇子，又是皇后所生，身份何等尊贵？他还从未被谁拒绝过。
此刻，就算他对沈墨再有兴趣也无法缓解他心中的不悦。
于是，他猛地伸手，一把拽住了准备转身的沈墨，同时不爽地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