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奔波劳累，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今夜长宁侯府，注定是个不眠夜。
“祖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陆璟偷偷找到陆老夫人，询问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方柔突然又成了害陆衍的凶手了？
她进府才多久，这件事情，也是她做的吗？
陆璟觉得这里面，太多的地方有蹊跷。但是当着沈若言的面他不敢说，免得多说多错。
而且，他总有种感觉，这件事，祖母一定清楚！
“祖母，柔儿不可能害衍儿，这一点，你跟我都清楚。”陆璟不想再提及往事，但是往事却不能不提。
当初方柔不被祖母认可，所以他只能够将人养在外面。别说是给陆衍下毒了，方柔若是出现在侯府的周围，都会马上有人去禀告陆老夫人——
她连侯府的门都进不了，怎么给陆衍下毒？！
陆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陆斯年中的毒，跟当年陆衍的毒会是一样。
他只知道，如今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了！
“璟儿，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陆老夫人长叹一声，嬷嬷识趣的往外走，将门关上了。并且屏退所有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扰。
陆璟一看这架势，心里直接开始打鼓。
他甚至都有些紧张起来，下意识问道：“祖母，究竟是什么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他还不知道的？
“这毒，的确不是方柔下的。”
陆老夫人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是落在陆璟的心里，却如同惊涛骇浪，让他心跳如鼓！
“那，是谁下的？”陆璟小心的问道。
陆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人在无语的时候，不是发怒也不是失望，反而是想要笑出声来。
因为，实在是太过无奈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连方柔都能够看出来的真相，陆璟直到现在，竟然都还在心里抱有天真的幻想，竟然还跑来问她？！
如果站在陆老夫人面前的，不是她的亲孙子。
恐怕，她连一个白眼的功夫，都懒得给。
“是我下的。”
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陆璟早晚有一天，也要知道这些事情。之前不说，不是因为陆老夫人顾及他的心情，而是担心陆璟沉不住气，坏了她的事。
不过，事到如今，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了。
“当年，你迎娶沈若言之后，外面都说，是我们长宁侯府高攀了这清贵之家。”回忆起当年，陆老夫人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冷淡，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沈家门第高，有着沈家血脉的孩子，自然也身份尊贵。”陆老夫人讽刺一笑，看得陆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她视若无睹，继续开口道：“可是，侯府不需要这样尊贵的孩子。”
她永远都记得，当年陆衍出生之后，被皇上亲封为世子，那是何等的荣耀！
“不愧是沈家的孩子，果然不凡。好在没有被陆家的血脉影响了，否则，只怕没这般出色了。”
“是啊，沈家嫡女的儿子，日后，自然也归沈家教导。长宁侯？泥腿子出身的侯府，有什么好看的……”
孩子教好了，是沈家的功劳。
孩子出色，是因为沈家的血脉优秀！
笑话！
这孩子只有陆家的血脉，与她们沈家究竟有何干系？！
但是外面的人不这么想，陆衍越优秀，就仿佛越发印证了他们的观点。这些都是托了沈家的福，她们陆家，不扯后腿都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凭什么？！
她们可是长宁侯府，堂堂的侯府，凭什么要落在沈家的背后！
所以，她不甘心。
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陆老夫人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狠意都还没有收回去，这一刻，陆璟实实在在的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对侯府有多深的执念。
以及，对沈家的怨念……
“所以，你就下毒，害了衍儿？”陆璟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的难以置信。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祖母就亲手下毒，谋害自己的亲孙子，他的亲儿子？！
“是。”陆老夫人直到现在，也没有觉得后悔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当年心不够狠，还是留下了陆衍的命。
“只有他死了或者废了，才能够培养另外的孩子，培养只属于陆家的，真正继承人！”
疯了……真的是疯了！
陆璟想过无数的可能，但是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是他的祖母亲自做的！
而且，还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想不明白，甚至，无法理解。侯府对于祖母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何她会有如此深的执念？
哪怕做出这些大逆不道惨绝人寰的事情，也依然坚定？
“祖母，那是我的亲儿子，也是你的曾孙子啊……”陆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无力了。
他甚至都不想要争辩，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得到的回答肯定与侯府的荣誉有关。
好像从以前到现在，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与侯府息息相关。
但他本人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祖母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甚至，都不曾在意过——
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陆璟第一次，对向来尊重的祖母，产生了质疑。
陆衍当初的优秀，是他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会觉得可惜的程度。
当初陆衍中毒，他甚至还想过是不是以前侯府的仇家，看不过他们过得好，所以才想办法来害他们这么优秀的继承人……
却不想，真正的凶手，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你记住，为了侯府，不管做任何事，祖母都心甘情愿。儿子如何？孙子又怎样？哪怕有一天，牺牲的人换成我，我也绝无怨言！”
陆老夫人目光中的坚定，深深的震慑住了陆璟。
他不敢反驳，不是因为认同，而是从心里觉得——
祖母真的疯了！
她对侯府的执念，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能够理解得了的事情了。
连他，都要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