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快如一道残影，即便以苏堇的眼力，也只勉强辨认出对方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队员。
所有女队员都在，一个没少。
“苏神，你看啥呢？”白小念好奇地问。
苏堇立即意识到什么，皱眉问道，“你没看到刚才那个跑进古堡的人？”
白小念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啊，我刚才也一直看着古堡，但什么都没看到。”
苏堇又向其他人确认了一遍。
有些人刚才没有注意古堡，但看着古堡的人都说她们什么人都没看见。
温晗道，“在我们眼里古堡前面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连影子都没有——
苏堇顿住，眸光微沉。
刚才那个女人跑过去时，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瞥，但她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她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女人脚下没有影子。
她想起在第一关时，白雪公主的嘴唇给她的提示，“小心你们脚下的影子。”
她原以为，这句话只是在提醒她，厄洛斯会用影子化身来搅乱人类团队，控制奸细引发内讧和背刺。
但这句话其实有更多深意。
正常情况下，人的脚下只有一道影子。
影子不会自己动，不会变成别人的样子，不会多出来，也不会少。
那个多出的没有影子的女人，会不会本身就是一道影子呢？
这么想着，苏堇又把每人脚下的影子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
直播间：
【苏神说她刚才看到了人，可我跟别的玩家一样什么都没看到啊，不会是她产生幻觉了吧？】
【+1我也没看到】
【会不会是我们眼力不行，所以才只有苏神看见了？】
【那也不至于，我们观众都只是普通人，可副本里的玩家有很多都是榜上有名的大佬。他们就算实力没有苏神强，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你们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什么人都没看见？我明明看见了啊，跑进古堡的那个女孩是宋伤啊】
【什么宋伤，团队里哪有这个人？】
【楼上是没好好看之前的直播吧，宋伤一直都在队伍里，她的实力不比苏堇弱，只是不像苏堇那么爱表现，性格比较文静柔和，所以你们才没注意到她吧】
【同感。比起苏堇我更喜欢宋伤姐姐，她更有亲和力】
【就是不知道其他玩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都不搭理宋伤，明目张胆地这么孤立一个姑娘，他们也不怕自己败坏了路人缘？】
【是啊，宋伤刚才决定起身去古堡时，明明和他们所有人说了她要先进去探路，可他们居然都装作没听见。现在等人进古堡了，他们还说没看见过宋伤，真的太过分了】
【苏堇又在装什么，她明明知道进古堡的人是宋伤，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找人呢】
【我感觉苏堇就是嫉妒宋伤比她漂亮有实力，故意带头针对宋伤姐姐搞霸凌孤立那一套，太恶心了】
【我的老天奶，你们怎么都说得像真事似的，哪有宋伤这个人？你们是集体出现幻觉了吗？？】
【真的有这个人的，我之前还在她直播间看了很久。宋伤姐姐真的性格非常好，非常有实力的，建议大家都切过去看看呢】
【？？？你们是故意整活吧，真的没有这个人啊】
【兄弟们，我刚才退出去搜了一下宋伤的直播间，我真搜到了！然后我点进去看了一下，马上就被宋伤姐姐圈粉了！】
【真的假的？】
【骗子，我也搜了，根本就没有她的直播间】
【楼上是苏堇的粉丝怕你家主子的人气流失在撒谎吧？我搜了，明明就有宋伤的直播间】
【啧啧，苏堇的粉丝是真急了，玩得真脏】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讨论“宋伤”。
有一多半的人说自己看不见这个人，也搜不到她的相关信息，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坚称宋伤真实存在，那些说看不见的都是苏堇的粉丝在装瞎。
随着“宋伤”的名字在弹幕里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声称能看见她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件事引起了晨曦组织的注意。
时老师沉声对艾琳道：
“我对系统使用特权，调出了所有玩家的个人信息，并不存在‘宋伤’这个人。那些认为自己看见了‘宋伤’的人，很可能是都遭受了认知污染。”
艾琳皱眉道，“可是连游戏里的苏堇都看到了‘宋伤’的身影，难道她也被污染了？”
如果连苏堇都能被污染，游戏外的他们怕是对这种污染也束手无措。
时老师沉默了片刻，平静道：
“你仔细观察，苏堇的看见，和直播间观众的看见并不一样。”
艾琳立刻反应过来：
“直播间的观众在看到‘宋伤’后，都是立即就相信了‘宋伤’是真实存在的玩家，还自我洗脑认为‘宋伤’从一开始就在队伍里，甚至对‘宋伤’产生了强烈的感情，这是典型的认知污染症状。
但苏堇就不一样了。
她在瞥见‘宋伤’的身影后，并没有认为玩家里多出了一个叫宋伤的人。她反而产生了警觉，开始排查其他玩家脚下的影子，觉得一定是哪里出现了污染。”
在惊悚游戏里，只要能意识到污染的存在，就会减轻被污染的风险。
可就在艾琳刚刚有些放心，觉得苏堇一定能解决这个子虚乌有的“宋伤”时，时老师忽然道：
“恐怕也没这么简单。”
艾琳愣了一下，就听时老师说：
“苏堇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她只检查了别人的影子，却没有检查她自己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艾琳抬头看向投影。
苏堇脚下的影子在她身后，变得越来越透明，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副本里，苏堇和众人一起走入了古堡。
古堡的内部和外观一样，都是华丽又阴暗的哥特风。
苏堇无意般看了秦欲一眼。
他站在角落里的一幅壁画前，正在凝视着画上跳舞的公主。
而他的银发血瞳，仿佛也和这座古堡融为一体。
在那种华美妖冶又隐含着糜烂颓败的气氛中，他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的妖孽。
察觉到苏堇的视线，秦欲回过头，朝她微笑，“这幅画上的公主，应该就是陷入沉睡之前的睡美人。”
苏堇看过去，画上的公主身着洁白的长裙，身姿定格在翩然起舞的一瞬。
但她盯着这幅画看久了，就觉得画上的公主也在凝视着她。
明明对方的眼睛没动，可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一阵冷风从敞开的古堡大门吹进，吹过这幅画上时，公主高高扬起的蓬松裙角也随之动了起来。
苏堇在这一刻闭上眼。
等她再睁开眼时，画上原本越来越鲜活的公主又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那种怪异的感觉消失不见。
大厅的另一边，温晗等人发现了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走廊。
第一条走廊的两侧和地上都布满荆棘，一眼望进去，里边幽暗破败。
第二条走廊上盛开着娇艳的玫瑰，还铺着华美的红地毯，墙壁上燃起的蜡烛把这条路照得十分明亮。
第三条走廊最为古怪，里面没有鲜花也没有任何阻挡脚步的障碍物，地面仿佛是由黄金铺成的，却没有金碧辉煌熠熠生辉的贵气，反而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感觉。
众人眼尖地发现，第三条走廊的入口从总体上看就是一朵郁金花的形状。
苏堇和秦欲也很快走了过来。
“所以，这就是童话书上提到的三条道路。现在还没有看到三座雕像，不过应该是选择了哪条路，就会在里面遇见对应的雕像。我刚才转了一圈，这个大厅里没有其他出路，想要往城堡里面探索就只能在这里选一条路走。”
温晗望向众人道，“是我们做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