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闻秋低低回答一声。
庄智扶着齐闻秋坐起，看见他脸色白得吓人，唇上的血色尽失，眼底弥漫着严重的红血丝。
仰头时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便断，让人不敢用力去触碰他。
“我扶他去医务室，你们先去教室。”庄智放心不下别人，他自己上手扶起齐闻秋。
后者看着瘦弱，体重基数在那儿，庄智一个人承受他所有的重量还是有些吃不消。
祁随主动搀扶齐闻秋的另一只手，看向庄智露出青筋的手臂，那眼神称不上嘲弄，但也并不友好。
真不想说谢谢，算了，随他去，他自己要帮忙，又不是我叫他帮的。
庄智心里的不爽都快溢出来，又不得不压抑住。
顺着校园水泥路一路走到校医务室，庄智累得说不出话，祁随主动上前跟校医交涉：
“医生，我们有个同学昨天晚上犯了心脏病，能不能在你这儿休息一上午。”
校医推高鼻梁上的眼镜，偏头看向奄奄一息的齐闻秋，视线从他干裂的嘴唇上瞟过，询问：
“心脏病人嘴唇是紫的，你们确定他是心脏病发了？”
语气很严厉，校医不是个草架子，如果祁随继续说是心脏病，校医室他们就不能待了。
眼看医生的脸越拉越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非人的方向靠近。
祁随脑子里蹦出个经典病“肾虚”，幸好庄智抢先开口：
“医生，他昨天吹风着凉，感冒了。”
看祁随那样，准是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庄智根本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话。
“感冒”俩字一出来，校医瞬间恢复正常，脸部的异变也消失了，说话就像普通的校医那样和蔼：
“让他先去那边的床上躺着，我量个体温看看有没有发烧。”校医抽出泡在小酒精瓶中的水银体温计。
等齐闻秋坐好后让他腋下夹住体温计，体温计显示不发烧，温度很正常。
但是他这个脸色，没人敢说他没事，校医正常情况下不会找茬，他转身去柜台后面拿药：
“我去拿点药给他开了吃了，上午睡一觉，下午就能好。”
现在已经是上午上课的时间，庄智跟祁随是一个班的学生，这会儿两手空空回去只怕会被找麻烦。
庄智跟祁随对视一眼，庄智翻了个白眼，他率先开口：“医生，可以帮我们开张病假条吗？我们回去好跟老师解释。”
校医直起腰看向他们，气氛凝重地对视了很久，校医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刷刷写下几行他们俩根本认不明白的字条递过来：
“下回别两个人一起请假，影响学校的形象，别让外校学生以为我们学校的学生不用上课。”
不能两个健康的人同时进医务室，第一条规则出现。
躺在病床上休息的齐闻秋也听见了，他艰难侧身，眼神示意庄智回去上课小心点。
“好的医生，我们知道了。”庄智告别医生，拉着还想打听消息的祁随出门。
到了教学楼范围内，庄智立刻垮脸，满脸嫌弃地丢开祁随的手，在校服上来回擦了好几遍才缓过来心里那股恶心劲儿。
要不是怕这个叫王川的坏事，庄智怎么可能主动伸手拉他。
祁随的颜控属性发挥地淋漓尽致，他对长相端正的庄智根本生不起来气，看见他嫌弃的动作也没发脾气。
还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纸巾递过去，语气欠欠的：“给，用这个擦得更干净，学校发的校服本来就脏。”
庄智瞪他一眼：“不用，你离我远点。”
祁随愣了一下，不发一言收起纸巾，嘟囔了一句：“好心没好报。”
站直身体后，他朝庄智伸出手：“假条给我。”
庄智警惕：“干嘛？”
别是想拿着假条转身就跑吧？庄智对王川的人品不抱期望。
他问得毫不犹豫，倒把祁随整笑了，不免有些失望，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装扮。
他站得也挺笔直，长得也不丑，怎么这人就这么嫌弃自己？
老实说，还挺让人伤心的，他话不免带上了怨愤：
“我去给你打头阵，假条给我，我跟老师销假行了吧，有事我担着，你赶紧去搬救兵。”
原来不是庄智想得那样，他愣怔一瞬，干脆地低头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不用你去说，一起上去吧。”
说完庄智上前一步走上楼梯，祁随偏头露出不在意的神色，也跟着一起上楼。
老师销假时的表情跟校医一样，仿佛他们败坏了学校的名声。
但是他们拿着用正规理由开出来的假条，老师最终也无法说什么，只好侧身让他们进教室。
教室里听课的其他学生纷纷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皱眉恶狠狠盯着他们。
还有人说小话，骂他们为什么不早点解决完私事，偏偏要现在打扰他们听课。
庄智全做充耳不闻，回到座位上气定神闲地坐着。
反而是祁随，他顶着一头蓝毛走到骂得最激烈的那个学生面前，揪住他头发，拎着他站起来。
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重复他刚才说的话：“光是长得像好学生，又没有好学生的成绩。”
这话骂的是庄智，庄智自己都没听见，只有祁随听见。
那个学生露出心虚的表情，看着跟现实世界中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他底气不足地反驳：“不是这样吗？你…你少学我说话，你的头发是违反校规的！”
祁随才不怕他说，松手拍拍他的脸，再次阴阳怪气模仿：“你的头发是违反校规的。”
“怎么着？我的头发可以换颜色，你的品德没法改吧？有娘生没娘养的人才会说这种话，你的成绩很了不起吗？不仅没长出好学生的样貌，我看你也没学出好学生的成绩。”
祁随拿起他摊开在桌上的书本，随便翻了两页，看见书页上乱涂乱画的小人，嘲讽道：
“老师上课是在教你怎么画女生的小人？你这几个小人画得真丑，怎么，这是你未来女朋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