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对劲？”李知许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程芷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当我提出要让谢琉玥做郡主的时候，他答应得太快了！！”
李知许闻言，也收起了之前的轻松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他让谢琉玥进宫的目的，并不是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
程芷沅点了点头：“没错。从宣武侯府出来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做外戚干政，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想出来了没？”
“我猜，是在给谢琉玥找日后的依靠！”
程芷沅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离开侯府时，曾刻意向管家询问起我那表哥的近况。管家起初言辞闪烁，这让我觉得事有蹊跷。回宫的路上，我派人去打听消息，结果听说我那表哥这段时日依旧与京中的几大纨绔子弟整日混在一起。”
李知许还在思索，这怎么突然聊到了她表哥。
程芷沅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怀疑，镇北将军的身体可能有恙。”
镇北将军是宣武侯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是宣武侯下一代唯一的掌门人。
若是他的身子坏了，看谢兆亭那个样子，没个十年八年如何能独当一面。
武将历来与文臣不同，虽重情义，但到底以实力为尊。
若宣武侯府青黄不接的，等再过个十年，这军中怕是早就改姓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宣武侯才急于为谢琉玥抬高身份，日后就算宣武侯府没落了，也能多一分保障。
可这里唯一让程芷沅有些拿不准的是，以宣武侯的性子，若是他儿子真的要不行了，为何不赶紧把孙子拉出来苦练。
还放任他出去鬼混呢？
姐弟俩，思考了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李知许想了想道：“我明日就找机会和宣武侯聊聊，试探一下。”
程芷沅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目光深邃而明亮，随后又道：“我过两日打算出趟京城？”
李知许有些不乐意了：“啊？姐，你要去哪啊？”
程芷沅道：“这京城的乞丐没多少，我打算去外面招些小乞丐培养，人牙子那里买的太贵了。”
听到是这些李知许立刻狗腿地站起身，帮程芷沅捶肩膀：“那就辛苦姐姐了。”
程芷沅被他按得舒服，眯着眼道：“这趟出门，我顺便留意下哪有硝石、硫磺这类东西，你整日在朝堂上装孙子太累了，等火药制造出来，咱们又有一批特种兵后，看老娘不干死他们！敢欺负我弟弟！”
李知许听了这话，感动得拉着程芷沅的衣袖甩了起来：“姐，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程芷沅一把甩开他：“再恶心我，信不信我揍你？”
姐弟俩小闹了一番，二人的情绪终于好了起来，李知许继续讲解他今日大大的发现。
“然后下朝后我就心情不大好，打算在宫里四处转转，等心情好点再回来，没想到.......”
李知许下朝后，心情郁闷又怕自己待在乾坤殿里又会忍不住找宫人们的茬，于是便气鼓鼓地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身边只有小喜子小心翼翼地候着。
因为生气，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脸色也微微泛红。
李知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站在了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宫墙角。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轻吹过，带起几片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他刚准备让小喜子带他返回，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稚嫩的对话声。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太监手中拿着扫帚，正仰头望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脸上写满了好奇。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太监则正拿着扫帚，认真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小太监指着树上正在飘落的黄叶，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师傅，这树上的叶子为什么会掉下来呢？”
大太监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瞥了一眼小太监，没好气地回答道：“叶子不本来就是会掉下来的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小太监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嘟着小嘴，继续追问道：“可是它为什么不飞到天上去呢？这样我们就不用天天扫落叶了。”
大太监被他这话给逗乐，故意吓唬道：“你这个小滑头，刚来一个月就想着偷懒了？咱家告诉你，赶紧把地扫了，不然等会李公公来看到了，小心把你送到慎刑司里去！
李知许从小就极其喜欢物理，不然上大学的时候，也不会在明知就业困难的情况下，非选了这么个专业。
谁能懂，那句“为什么叶子黄了会掉下来”对一个物理发烧友的冲击。
李知许此刻哪里还记得自己一大早在朝堂上受的委屈。
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小太监。
这哪里是太监，是当大周当代的牛顿啊！！！
程芷沅听了李知许的话，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被人画了三条黑线。
我的母语，是无语！！！
她无奈地瞥了一眼李知许，却发现他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个宝藏一般。
“李知许，你没听到那小太监说了吗？他是因为不想扫地才有这样的疑问的。”
程芷沅试图让李知许冷静下来，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李知许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加激动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地说道：“姐，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直接出现了......”
李知许突然的出现，让那大小太监都吓得跪在地上，大太监请安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虽然他这种犄角旮旯的太监没见过皇上，但那身明黄色的龙袍他还是认识的。
然而李知许此时却压根没空理他，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小太监，声音柔和地问道：“你觉得这叶子，如何才能不落在地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