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齐烨怒，旺仔和周宝都想动手了。
得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莫须问偏偏选择了最人畜无害但是最招人讨厌的那一种。
齐烨问税，是，?城不算东海三道，但是齐烨现在各种官职加身，说直白点，那就和代天子巡查一样，问你税银，你于情于理都要回答一番。
结果莫须问回答是回答了，前面还加一句从官职上来讲，?城税银不归你管，咱这不是东海三道。
如果不回答，单说这句话，行，不是不行。
可这家伙还是说了，说了税银多少。
说了就说了，让人生气的是，没详细数字。
没详细数字也能理解，毕竟各种账目账册要精确到“文”，好歹是知府，又不是税季，没有特意过目也能理解。
问题是这家伙直接来了句“不是紧要”的事。
想，你可以这么想，但是说，不能这么说，更不能当着一位国朝权势滔天代表朝廷与宫中的世子殿下说！
这不是找事是什么，不是找茬是什么，不是挑衅是什么。
旺仔和周宝同时看向齐烨，就等响指了，都挺来气。
谁知莫须问又是一副看似装傻充愣但是又感觉真傻真楞的模样开了口。
“殿下何故发怒，下官可有不周得罪之处？”
“莫须问，你这知府…”齐烨眯起了眼睛：“当够了是不是。”
莫须问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终于露出了惧怕之色。
“殿下您的意思莫不是…要下官升官？”
“我尼玛…”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莫须问顿时急了：“下官虽说官声极佳才干出众为政清廉百姓交口称赞城中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下官…下官只愿做这?城知府，知州、京官，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齐烨张大了嘴巴：“你…认真的？”
莫须问满面惶恐：“千真万确。”
“我特么说你是…”
齐烨胸都快气炸了，破口大骂：“你哪来脸说出这一番话的，还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城中百姓有钱丢吗，那大通铺似的民宅用锁门吗，谁会给你升官，做梦呢吗！”
“不是叫本官升迁？”
莫须问闻言一喜：“那就好，那就好，善。”
齐烨都开始咬牙切齿了：“就一件事，本世子就请教你一件事，你特么凭什么以为本世子会给你升官？”
“殿下不是历来如此吗，听闻凡是与殿下相交之人无不飞黄腾达。”
“那都是些好官，清官！”
“下官也是清官啊，既不贪赃，也不枉法。”
“政绩呢，你?城政绩呢，你有政绩吗。”
莫须问微微一愣：“敢问殿下这政绩指的是…”
“还装傻是不是！”
齐烨都快气抽抽了：“行，演我是吧，本世子陪你演，演不下去的时候，你看本世子怎么收拾你，就问你个最简单的事，你城中百姓收入几何，多少户，普通百姓，平均下来一户一年能赚多少钱财！”
“倒是不多。”莫须问老脸一红：“若是均下来，一户一年四贯朝上五贯朝下。”
“多少？”
齐烨更怒：“你忽悠你爹呢！”
“殿下觉着这是…多了，还是少了？”
“莫须问，你他妈欺人太甚！”
齐烨霍然而起，大吼道：“叫司卫拉出去圈踢儿！”
司卫门进来了，门口“听”热闹的史恭也进来了。
史恭进来后急忙开口道：“殿下，姓莫的倒是没诓骗您，城中百姓是不富裕，可年年赚些辛苦钱，少说也四五贯了，是不假。”
莫须问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司卫吓的够呛，还搁那问呢：“少了，还是多了哇？”
齐烨反倒是愣住了。
一户百姓，多则七八口，少则三四口，一年下来四贯，就算五贯，不算多，真的不算多，在京中不算多。
别说和南庄庄户比了，就是和京中寻常百姓比，那也差了至少一半。
可京中是京中，这里是?城，叫“城”，穷的和什么似的，一没支柱产业，二没地可种，百姓别说赚钱存钱了，能吃上饭不饿死就行了，怎么可能平均下来每一户一年能赚上四五贯。
四五贯不多，可在?城这地界，靠近东海三道的地方，很夸张，很扯，这才是齐烨生气的原因，认为莫须问忽悠他。
“退下！”
司卫齐齐退了出去，齐烨皱眉望着惶恐无措的莫须问：“我去过?城，百姓大多闲散，怎么可能一年赚上四五贯。”
“靠地啊。”
“靠你大爷靠地！”齐烨又开骂了：“?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哪有良田可种。”
“不种。”
“不种你说靠地，你当本世子一点不懂农事？”
齐烨坐下了，冷笑连连：“好，说，你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你这知府别当了。”
“真的是靠地。”
莫须问即便连“恐惧”的时候，也挺儒雅，儒雅中带着三分痞帅，痞帅中又带着三分骚气。
“?城的地是无法种了，不假，可是能卖啊。”
“卖？”
“是，?城的土不好，种不了地，太过夯实，却是能铺路，土下还有沙，东海常年修路建道。”
齐烨越听越迷糊：“所以呢？”
莫须问看了眼齐烨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因此我?城就是这般，先卖土，后卖沙，挖了大坑养鱼虾，卖了鱼虾商贾拉，拉完之后埋土渣，来年开春继续挖，日复日，年复年，城中百姓每年少说也要忙活两三个月，这才能赚上些养家度日的钱财。”
齐烨咧着大嘴，就一个字，特么离谱！
之前去?城的时候还纳闷呢，来的时候西侧是见到好多百姓搁那挖坑，官道旁边也是坑坑洼洼的。
“真尼玛离谱。”
齐烨服了。
上一次他觉得离谱的时候还是上一世，看国产剧，怀孕那女的躺病床上问女医生，亲子鉴定单上，肚子里的俩孩子为什么一个和老公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血缘关系，另一个孩子只有百分之二十六，完了女医生满脸严肃的说因为怀孕那女的在短期内和不同的人发生了关系，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才会出现。
你以为这就很离谱了吗，不，更离谱的是怀孕那女的说要打掉，就打一个，打不是老公的那个孩子！
这就很离谱，俩爹，合股弄出了一个双胞胎。
怀孕那女的更离谱，双胞胎只打一个！
“牛b！”
除了这二字，齐烨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他还以为?城百姓一年到头忙死累活才能赚上四五贯，四五贯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感情不但是四五贯，人家一年到头就忙活两三个月，怪不得城中百姓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