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被遮挡的假山石中，祥妃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小邱点点头，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四周，小声道：“奴才亲耳听碧珠跟周培说的，周培还说要去找霍家报喜，被碧珠拦住了。说是陛下不让往外传，还让周培注意宫中之人，不要让人发觉此事。”
说着他凑上前去，将声音压得更低，“奴才去偏殿看过，九皇子那儿的防护确实多了一层，全是跟随霍嫔娘娘多年的心腹之人。像奴才这样才去一年的，刚靠近就会被人盘问。”
祥妃皱眉：“盘问？陛下都说不要声张，霍心兰会做得这么明显？”
小邱怕她觉得自己瞎说，补充道：“其实就是假装闲聊，但奴才听得出是盘问。而且那些人不是跟侍卫一样守在殿外，而是假装在偏殿那儿干活。实际就是守着，奴才看得出。”
他为自己的眼力沾沾自喜。
为了确保这些眼线有被反响利用的价值，霍心兰不定期会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钓鱼嘛，总能先把鱼饵准备好。
小邱之前传来的消息都没出过错，这次他说的煞有介事，加上天武帝这两日确实心情都不错，让祥妃信了三分。
不能让傅司辰好起来。
若是他好起来，天武帝眼中就会只剩下这一个儿子，那还有她的儿子什么事？
大皇子如今抵死不认，就是吃准看在父子亲情的份上，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天武帝就不会杀他。
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放浪形骸，不仅被群臣诟病，就连天武帝也不喜。
三皇子才能一般、四皇子早夭、五皇子多病、六皇子怯懦……
纵览几位年长已经接触朝政的皇子，唯有大皇子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只要傅司辰还痴傻着。
所以当年哪怕傅司辰尚未苏醒，大皇子为确保能除掉这个竞争者，还是冒险让人去给傅司辰投.毒。
如今傅司辰若是恢复，天武帝必定不会再放他出来。
祥妃越想越担心，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碎了。
小邱低声道：“娘娘，您得快做决定。咱们大皇子若是再不出来，等九皇子彻底恢复，那就糟了。”
祥妃白了他一眼：“你当本宫不知道吗？可如今太后去世，大皇子又被幽禁，本宫一人又有什么办法？若是能见皇儿一面还好，说不定他有办法……”
小邱一笑：“奴才有办法。”
祥妃诧异：“真的？”
小邱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祥妃会意，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取出一袋银子塞到小邱手中：“邱公公拿着喝茶。”
小邱颠了颠手中的银两，觉得有点轻，面露不喜。
狗奴才！
祥妃暗骂一声，强做欢笑：“你的主意若是能才成，来日大皇子大事得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今没了太后和大皇子的补贴，娘家送来的银子也有点，祥妃靠着那点分例度日，手头也不宽裕。
看在她画的这张饼的份上，小邱把银袋往袖子里一藏，笑嘻嘻地说：“陛下如今是为九皇子恢复神智而高兴，霍嫔娘娘担心有人暗害九皇子，导致他病情反复。若是霍嫔娘娘的担忧成真，陛下会如何想？”
自然是会更失望。
这计策与大皇子的计策不谋而合。
“你想让本宫再去把傅司辰毒傻？”祥妃拧眉想了想，摇头道，“不行。这会让陛下迁怒本宫的皇儿！”
小邱摆摆手：“欸，娘娘这就想差了。如今大皇子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每日吃几粒米、喝几杯水，陛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九皇子若是再中毒，不正好能证明大皇子无辜吗？”
祥妃一愣。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她身边的宫女见她动心，低声提醒：“大皇子是在陛下眼皮子，陛下不会怀疑他，会不会怀疑上娘娘您？”
祥妃听着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心生退意。
小邱不满宫女的话，反驳道：“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娘娘是自潜邸时就伺候陛下的，最是了解陛下。若是陛下怀疑您与九皇子中.毒一事有关，这一年会放任您不管吗？”
“那是因为皇儿咬死不认，本宫才没被牵连。”祥妃道。
小邱：“那就说明陛下心中清楚，此事不管是否与大皇子有关，都与您无关。您既然是清白的，那九皇子即使再出事，陛下也不会迁怒您。”
祥妃被他绕得有些晕，又实在是忌惮傅司辰得很，叹息道：“若是能见大皇子一面就好了。”
“这个简单。去年安乐宫半夜走水，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人。若是再有地方走水，看守大皇子之人必定会被引开，娘娘不就能见到他了？”小邱笑眯眯地说。
祥妃心动极了，又害怕得很：“万一火势太大……”
小邱：“您只要放点烟，把阵仗囔囔开就行，不需要真的放火。”
祥妃彻底心动了。
……
钟粹宫。
瞧着小邱神清气爽地回来，袖子微微鼓起，不知道藏了什么，周培便知他把事情办妥了。
如今只差霍心兰再去助祥妃一臂之力。
这一晚天武帝没有翻牌子，点了灯在批折子。
傅笙笙想出的赈灾主意确实不错，灾民不仅被安抚了下来，还给天武帝唱起了赞歌。
为表诚意，傅笙笙更是主动把自己封地这一年的收成都捐了出来，并点名这是当地父老乡亲的心意，又是赢得百姓交口称赞。
天武帝看完下面报喜的折子，心情愉悦地拿起下一封。
瞄了第一眼，发现画风不对，是下面的抱怨，担心商贾流逝。
这点天武帝倒是不担心，只要这里有钱赚，自然就有商贾来。
只要能把灾民安抚住，不动摇大应江山，他就能稳坐皇位。
正在这时，阮阅进来通禀：“陛下，霍嫔娘娘来给您送宵夜了。”
天武帝瞧了眼滴漏，有些诧异：“都这么晚了？让她进来。”
说起来，自从傅司辰出事后，霍心兰已经很久没给他送过宵夜了。
如今旧日重现，天武帝还真有些怀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