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听了周央央这话，慕情越发悔不当初。
她颤着指尖伸出手，想抓住她的亲生女儿的手。
只是，意识到她手上也沾满了泥污，她又局促、忐忑地收回了手。
她看向周央央的眸光，也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妈妈真的错了，妈妈真的好后悔……”
“我不知道陆绾绾竟然是苏念的女儿，我最讨厌的白莲花苏念的女儿！”
“陆寒洲，他竟然联合苏念，把我当成傻子耍了二十一年！”
“央央，对不起，妈妈真的特别对不起你……”
周央央没立马说话，只是眸光复杂地看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慕情。
慕情那张脸长得真的是太好看了，哪怕她脸上沾满了眼泪、泥污，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脏兮兮的，倒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破碎美。
周央央心脏不争气地疼得更狠了一些。
听了慕情刚才那一番话，她其实也能共情她。
如果她的丈夫，瞒着她把她最讨厌的绿茶的孩子带回家，骗她是他们丢掉的女儿，让她养二十多年，她肯定会疯掉。
她能理解慕情此时的难过与崩溃。
但她不会因为理解她，便与她冰释前嫌，喊她一声妈妈。
因为慕情一次次舍弃她，她也无法原谅。
见慕情微微弯着腰，依旧哭得肝肠寸断，周央央还是淡淡说了句，“慕女士，你以后真的别再自称是我妈妈了。”
“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我妈妈叫唐倾，不叫慕情。”
“你丈夫联合白莲花欺骗你的事，我听到后觉得很遗憾。不过，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央央……”
慕情颤着睫毛睁大眼睛，极度无措地看着周央央。
她唇也痛苦地轻颤着，显然，她特别想挽回周央央，也发疯一般想听她喊她一声妈妈。
曾经，她也请求过周央央原谅。
那时候，她能坦然地说出请求她喊她一声妈妈的话。
可此时，想到她承诺过会好好补偿自己的亲生女儿，终究却还是为了陆绾绾一次次伤害她，她没脸请求她的原谅。
她抬手，指尖又轻颤着落下。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她只能对周央央说了句，“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
慕情捂住脸，半蹲在地上，近乎绝望地呜咽着。
看到她哭得这么凶，周央央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但最终，她还是没安慰慕情。
而是极其淡漠地说了句，“慕女士，你的道歉，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因为你这个人，对我而言，就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这话，周央央再没有停留，抬脚，就头也不回离开。
“央央……”
听到周央央说她这个人对她来说，就已经不重要了，慕情更是哭得痛不欲生。
她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认她这个妈妈。
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该，她也无法责备周央央。
她只能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任疼痛与悔恨寸寸腐蚀着自己的心脏……
“情情！”
陆寒洲找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平日里优雅从容、干净得仿佛不染尘埃的慕情，浑身沾满了泥污，就连她的头发，也已经彻底湿透，发尾沾了污泥。
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般，蜷缩在墙边，用力抱紧自己，低低地呜咽着。
看到她这副模样，陆寒洲简直要心疼死了。
没有丝毫的嫌恶，他快步上前，就将身上满是泥污的她紧紧地箍进了怀中。
“你在外面摔倒了是不是？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不打伞？”
“你冷不冷？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着，他更紧地抱住她，好似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滚开！你别碰我！”
听到他的声音，慕情卯足了力气，就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陆寒洲，和苏念一起把我当傻子耍了二十一年的人是你，现在装好人的也是你，你精神分裂是不是？”
“我这种丧门星，不配进你们陆家大门……”
“你以为我稀罕你们陆家？”
“我今晚会让律师起草好离婚协议，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不离婚……”
陆寒洲固执地上前一步，再次将她箍在怀中。
“妈她就是在胡说八道，我又不喜欢苏念，怎么可能娶她！”
“我以后会好好护着你，绝不会再让妈欺负你。”
“我陆寒洲可以没有母亲，没有孩子，唯独不能没有你。”
“情情，若你不要我了，我活在这世上，没有任何意义……”
慕情怔住。
她知道陆寒洲爱她，但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见她似乎有所松动，陆寒洲趁热打铁，“情情，我们相知相爱二十多年，你真舍得就这么抛弃我？”
“跟我回家，以后别再随便提离婚了好不好？”
“陆寒洲，我讨厌苏念。”
慕情眼圈依旧通红，脸上湿意弥漫。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压下了喉头的哽咽，继续说道，“一想到我替我最厌恶的绿茶养了二十一年女儿，还为了绿茶的女儿，一次次舍弃我的亲生女儿，我就恨不能杀了我自己！”
“我最讨厌欺骗！可陆寒洲，你说爱我，却骗了我二十一年！”
“对不起，是我的错。”
时至今日，陆寒洲依旧想不通为什么苏念人那么好，处处为他与慕情考虑，慕情却那么讨厌她。
他觉得慕情有些任性，还特别固执。
但他真的是太爱慕情了，哪怕他觉得总是无端被她迁怒的苏念特别无辜，他依旧会选择站在慕情这一边。
毕竟，浮世三千，却无一人比慕情更重要。
他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情情你别哭了，是我不该隐瞒你，我该打。”
“你打我骂我都好，但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想跟我离婚，更不能气坏了身子。”
“我当时就是担心你会受不了失去女儿的打击，我太怕我会失去你，才会把绾绾带到你面前。”
“我对苏念，真的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我会照顾她，只是因为韩凌临终前的托付。”
“绾绾是苏念与韩凌的女儿，韩凌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绾绾又喊了你二十一年妈妈，若你因为知道她是苏念的女儿便疏远了她，她那么爱你，她得多难过？”
慕情微微恍了下神。
她倒没想到陆绾绾竟是苏念与韩凌的女儿。
她是讨厌苏念，但韩凌也的确是她与陆寒洲的共同好友。
二十一年的朝夕相伴，她也的确把陆绾绾当成了自己的命。
她无法舍弃陆绾绾这个女儿，更舍不得看她难过。
她以后依旧会对陆绾绾好，可终究，陆绾绾身上也流着苏念的血，她心中生出的隔阂，也永远无法消失。
她能感觉到陆寒洲对她汹涌的爱意，没再试图挣开他的怀抱，也没再提离婚的事。
但苏念表面上不争不抢，实际上最喜欢跟她抢东西。
若陆寒洲再为了苏念让她失望，她还是会跟他分开……
——
周央央被顾擎接到了他别墅那边。
她房租快到期了，没再续租，而是新租了一处环境挺不错的三室两厅的公寓。
今天上午，顾擎帮她收拾了下地下室里面的东西，等着明天雨停了，就可以把东西搬过去了。
她租住的公寓，距离帝大很近。
以周映雪的成绩，肯定能考进帝大，周遇唐以后回家也方便，那边是新小区，安保也十分不错，周央央真的很喜欢新租的房子。
哪怕房租对她来说挺贵的，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租了下来。
战聿、陈随竟然都在顾擎别墅客厅。
看到陈随，周央央忍不住又想起了他家的三胞胎，以及他那位有趣的妻子。
她忍不住问了他一句，“陈特助，我能不能看看你家三胞胎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