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晚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没什么犹豫地出了教室，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
徐知意靠在墙壁上悠闲地划着手机，旁边站着好几个女生，是经常和她一起玩的那几个。
宁岁晚知道，她们是不打算装了。
可徐知意不这么想，看到宁岁晚来，她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你也来了啊。”
从表面上来看，完全就是在厕所碰到小姐妹时打了个招呼说好巧啊。
可宁岁晚不想陪她演戏，她看向几个女生，最后将目光落在徐知意脸上，“我的东西，在哪？”
徐知意和小姐妹们交换了下眼神，几个女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徐知意朝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
她的书包拉链被拉开，丢在盛满水的水池里，悬浮在水面上。
宁岁晚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然而，她往左迈一步，面前的几个女生也往左迈，她往右，她们也往右。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女生脸上的表情太过淡定了，淡定的就好像，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而她们，在做一件很幼稚的事。
不该是这样。
徐知意的表情骤然冷下来，她上前一步，手指戳上宁岁晚的肩膀，“你当这是在国内呢，在这装清高，可没人供着你。”
宁岁晚后退一步，不说话了。
这后退半步的动作可彻底把徐知意点着了，剩下的人显然也看不惯她这样，拎起身后的铁桶就泼了过来。
脏水顺着脸庞往下滴，校服湿了一片，大部分水都泼在了她身上。
滴答，滴答，是水滴在水滩上的声音。
耳旁是她们的嬉笑，是陌生又熟悉的语言。
“哗啦啦”
某个隔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随即有一个女生走了出来，往她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在丢着她书包的洗手池旁边洗了个手，最后又看了她们一眼，走出去了。
看的那两眼纯粹是好奇，看热闹。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们的笑声没停，其中夹杂着刺耳的脏话。
不需要任何依据，她们想说就说了，在这一刻，她们才是洞悉别人人生的上帝。
不管看没看见，是不是事实，她们就是真理。
宁岁晚闭了闭眼，在下一桶水要泼来时抬手抓住了徐知意的手腕，力度很大，徐知意的手一松，铁桶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嘭”的声响。
水也溅到了她的鞋上，腿上，以及其他几个女生的身上，她们反应过来，个个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怒气，嘴里一口一个bitch，她们过来扯她的衣服，头发，宁岁晚没松手。
徐知意被抓得手腕疼，她转了转手想挣脱，没用，宁岁晚拧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紧，她气急败坏，“不是想拿回你的东西吗，带着它滚啊！”
这句话像是暗示，几个女生立马就松开了她，转去水池边拎起她的书包，在手上过了一秒，一脸嫌恶地丢了出去。
沾了水的书包划过贴着瓷砖的地板，停在厕所门口，似乎挡了谁的路，那人的脚步一顿，抬腿跨了过去。
徐知意疼得脸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宁岁晚的手，还没碰上，宁岁晚倏地松了手，转身朝门口走。
身后的人没拦，她们正忙着安抚徐知意。
“喂。”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宁岁晚抬头，其余几人也转头看向门口。
视线里，陆斯年套着件黑衣外套，拉链敞开，双手插在兜里，微昂着头，眉头压着，平添了一丝戾气，他没看宁岁晚，而是盯着厕所里的几人，或者说，是中间那人。
“干嘛呢，徐，知，意。”
一字一句，有些压迫的意味。
徐知意还在气头上，她捏着手腕，没好气地回，“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不认识她吗？”
别多管闲事。
“哦，现在认识了。”
他无所谓地抬了抬下巴。
就非得淌这趟浑水是不是。
徐知意笑了，“这可不是在国内。”
这不是你的地盘，又能拿我怎么着？
陆斯年勾唇牵起一抹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这不是国内。”
没人能管得了他。
徐知意怔住，眉头慢慢蹙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陆斯年用手指勾起书包的拉环，将书包拎在手里，从里面抽出一本书，捏在手里抖了抖。
徐知意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歪了歪脑袋，讥讽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的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又快又准，那本书砸在了她脸上，不偏不倚，“啪”的一声，她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纸张泛着湿，短暂地贴在她脸上，湿哒哒的，这感觉很恶心。
徐知意不屑的表情收回，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砸我？陆斯年，你是不是有病？”
“手痒而已。”
陆斯年语气嚣张至极，手上动作没停，第二本书飞了过来，这次徐知意反应很快，侧身躲过，于是书砸在了旁边的小姐妹身上。
被砸到的人骂了一句，剩下的人也跟，她们开始飙脏话，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陆斯年掏了掏耳朵，耸了一边肩膀，表示自己听不懂。
一本，两本…
一下，两下…
她们四处逃窜，但书总会砸在其中一人身上，几人气极了，忙着躲，谁也没想到要去关门，模样狼狈至极。
这场闹剧终于停了下来。
陆斯年丢了空书包，“啧”了一声，“没了。”
语气还挺惋惜。
徐知意几人拍着手臂，刚才踩过的积水溅得哪都是，几人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徐知意快要抓狂，“陆斯年，你是不是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他妈的你就是个疯子！”
陆斯年动了动身，有上前来的趋势。
徐知意几人吓得后退，“你干嘛，这可是女厕所，你…”
“走吧。”
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宁岁晚看向陆斯年，平静得过分，只有轻颤的声音暴露了她此刻的脆弱，“走吧。”
陆斯年目光落在宁岁晚身上好一会儿，点了点头，“行。”